第七章 一双掠水燕来初(一)[第2页/共3页]
泼墨似的长发披垂在他背脊外套着的淡蓝色锦缎上。一面山川彩绘的大铜镜中映出的脸微微有些变形。那清澈洁净的脸庞像一张白纸似的浮在镜面上,变形的弧度就像水活动的曲线,流淌着的是他如静水般深切而沉寂的孤傲。
“你瞧我这身打扮还像个花匠吗?”男人一开口说出了她迷惑之处。只见他安适地坐在轮椅上,双手绞握放于腰前,面如柳下之东风,目若水中之清月。他头戴一顶洁白玉冠,身穿江牙五爪坐龙白蟒袍,脚蹬一双苏绣白缎官靴,左边的袖口手腕处暴露一串十八颗星月菩提子。这从上到下,里里外外绝非一个宫中浅显花匠能穿戴的起的。
“表妹,我是你表哥啊。”李昙终究忍不住了,欣喜地弥补了一句。
站着的阿谁,缩头缩脑像做贼似的,是刚刚才会过面的红霞公主,不敷为奇。可奇就奇在坐在她中间轮椅上的男人,她也见过,竟然就是:“小花……匠?”
红霞公主握着玉梳低头不语。
一只枯瘦的手从锦缎下伸出来,从宝匣里捏起一把绿石玉梳,另一只手则拢起一束垂在身前的墨发,两手共同,却只简朴地篦了篦发尖。
男人转过身去,正色道:“阿悯快帮我束发,我们这就去瞧瞧。”
林月沅敏捷反应过来问好,遂又猎奇一问:“你如何晓得我是你表妹的?咱俩长得又不像,这么细瞧来你和我哥哥倒有几分神似。”
男人望着镜子里愁闷而委曲的脸问道:“你怕阿璨吗?”
男人了悟一笑,对她虚扶一把,表示她快快起来:“哦,那小我是不是个女人。个子高高的,穿戴红衣红裙,标致的面庞上带着些许须眉男人气势。说话做事慷慨豪放。凶起来则刁蛮率性、胡搅蛮缠。”
男人大惊,上身前倾,想离座扶她,何如双腿有力站不起来,只得又坐了归去:“阿悯,你这是做甚么,有甚么事,坐下再说!”
林月沅绝对是打心眼里佩服她的话的,可风俗使然,还是顺口疑问了一句:“七殿下?”
“这是我七哥哥李昙。是我特性请来援救你的。你见了七殿下,快快下跪见礼。”红霞公主有李昙给她壮胆,可贵地胆小了一回儿。
红霞公主忽又担忧地问道:“如果李璨哥哥不承诺如何办?”
他挡住了红霞公主伸向玉簪的手,转而把一个嵌金的白玉冠递到她手里。几下里弄好,他照了照镜子,笑道:“谁说阿悯真是心灵手巧,将来必然能当一个贤惠的好老婆的。”
这一句安抚之语震惊了她的心房,眼泪便以下雨般淋湿了空中,她冲动地扑通跪倒,要求道:“七哥哥,阿悯有事要求你!”
年青男人一侧脚,一截月红色的长袍便从玉凳上掉落到彩羽织就的地毯上。
“檀公公,莫非母妃的凤驾这么早便回宫了?”男人冲着镜中之人轻声扣问。
男人一喜,回过甚来,对檀公公叮咛道:“快请她出去。”
他高兴地又续上一句:“哦,偶尔还喜好撒几句不太高超的小谎。”
一声巨响在天涯炸开,一个火光四溅的彩球升上黛蓝色的夜空,光芒打亮了半边屋子,巨响遮住了开门声。等林月沅转头时,鲜明发明背后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呈现了一群人,吓得今后一退惊叫了一声。
幔帐以外有人排闼而入。
看管她的侍卫们也心猿意马起来,几人凑在一起,边赏识夜空中升腾起的一个个五颜六色的礼花便窃保私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