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莲生（4）[第1页/共3页]

莲发展了个心眼，每天早晨早早回房睡觉，等父母房中没了动静，便轻声轻脚地披上衣服，经后窗翻出小院，直奔到小桃借住的城隍庙里。这几天羽士6续捉到了十几只吸血蝠，悉数关在神殿正门前的金丝鸟笼里，任凭它们锋利凄厉的嚎叫声在乌黑的夜幕里不住地反响。小桃偷偷奉告莲生，羽士这一招叫做“守株待兔”。一守就是三五天。小桃服侍病重的奶奶睡下后，在院子里本来搁香炉鼎的台子上燃一堆火，上面架口铁锅，偶然煮三两个地瓜，偶然烤一只野鸡。火堆噼噼啪啪地燃着，铁锅咕嘟咕嘟地煮着，三小我等对劲绪懒懒将近睡着。这时候小桃会用胳膊肘戳戳身边的羽士：“大叔，讲个故事听听吧。”羽士倒也不推让，正一副本就挺得笔挺的身板，两片薄唇一张一合就讲开了。有三个脑袋八条腿的太古怪兽，因为被爱人叛变变成厉鬼的女子，或是赋性仁慈喜好和人做朋友的山精……有一天羽士提及一个女子在夫亡三年后怀了身孕，故事刚开首，小桃就变了神采，硬是没让羽士往下讲。这天早晨，三人还是守在城隍庙里。金丝鸟笼里已经关了二十多只吸血蝠，玄色的毛团交叠着占有在狭小的笼子里，翅膀挨着翅膀，相互亮出锋利的牙齿撕咬争斗，凄厉的嘶叫震得人耳朵里火辣辣地疼。莲生嗅到院子里满盈着的淡淡血腥味儿，担忧地望了羽士一眼，羽士仍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，往火堆里丢了一根树枝，抬眼瞧瞧两个心神不宁的孩子，说道：“明天想不想听故事？”“想。”不等莲生答复，小桃已经抢先说道，“大叔，明天讲个好玩点的，越古怪越好。”羽士微微一笑：“那好，就讲一个莲藕换子的故事吧。”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的事了，在一个偏僻安好的小山村里，一对老佳耦多年烧香拜佛，终究求得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。佳耦俩老来得子，自是百倍宠溺，捧在手里怕摔了，含在嘴里怕化了，一心一意扶养儿子长大。谁知这孩子天生体弱，长到三四岁上，俄然得了一场大病，老佳耦求神拜佛，还是没能留住孩子的性命。佳耦俩哀思欲绝，恨不得将身随了儿子一同赴鬼域，整日在儿子坟前以泪洗面，哭泣不止。有一日，一名道人路过坟地，怜悯佳耦俩的遭受，便奉告他们一个别例，叫佳耦俩取来几截莲藕，摆成人形，在佛前诵经祷告百日。佳耦俩将信将疑，抬着莲藕做成的孩子跪倒在佛前，日以继夜地诵经叩拜，如此过了百日，那孩子果然活了过来，言行举止，都和本来的孩子一模一样。沉默了半晌，小桃忍不住开口问道：“那厥后呢？”羽士没有答复，转过甚去望了望黑漆漆的门口，朝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。“客人来了，你们先避一避吧。”袍袖悄悄一挥，带起一股迅疾的清风，院子里的篝火回声而灭。羽士将莲生和小桃推动神殿，回身走出去，四扇大门在他身后啪地合上。莲生和小桃立即趴在了门后，透过门扇上的破洞，莲生看到羽士站在洒满月光的院子里，身影清雅脱，好像来临尘寰的神仙。院门外的黑暗里，“叮铃”“叮铃”，一阵精密的铃声由远及近，朝着城隍庙的方向逼近。那铃声极其清脆，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，听来格外逼真。屋檐下挂着的二十余只吸血蝠仿佛听到了呼唤，同时出了凄厉的尖叫，并且狂似的扑腾着，几近要将笼子撞破。吸血蝠的嘶叫伴跟着幽幽的铃声，交叉成一张看不见的带刺的大网，紧紧撅住了莲生的心脏。他感觉胸口憋闷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