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回 白发衔冤昏死内阁 红颜薄命洒泪空楼[第1页/共9页]

“张先生，老夫在这里先给你透个底儿，李太后感觉朱衡倚老卖老，不大喜好他。”

“我辈青青子衿，一辈子饱读圣贤之书。三十余岁列籍朝班，戴罪宦海。治淮河，在田家硖截流差一点被大水淹死。修济宁卫船埠，遇着饥民造反，又差一点被乱棍打死。现在三十多年畴昔，老夫身历三朝，实心为朝廷办事，从不敢有半点忽视。谁知现在到了古稀之年，反而遭此奇耻大辱，真乃是可忍孰不成忍也！升斗小民，穿窬之徒，尚且有庄严不成冲犯，何况我辈？前人言，鼎烹斧锉可也，但万不成受欺侮。皇城以内，午门之下，小小阉竖竟然如此猖獗，老夫还要这身官袍干甚么？”

青梅煮酒笑看万古乾坤

“玉娘，你为何要去吕公祠抽签？”

冯保假装甚么都不知，一副吃惊的模样。张居正晓得他是在做戏，也不点破，只蹙紧眉头说道：

冯保已是起家要出门，临走留下一句话：“张先生，别看太后闲，唯其闲着，她才有工夫揣摩事儿。她想办的事，任谁也不敢违拗。”

玉娘的声音充满哀怨：“全北京的人都晓得吕公祠的签灵验，就你说不灵验。”

张居正看到朱衡强撑病体跑来内阁讨公道，内心已是十二分的怜悯。他一门心机惟着如何把朱衡劝回家保养将息，听到吕调阳墨客气说话，给老朱衡火上浇油，内心头已生了几分不快，便宕开说道：

“中官诈传圣旨，这是犯了欺君之罪。你是内廷总管，起码，那些乱嚼舌头根的，能够说你冯公公管束不严。”

“告他怎的？”

“皇亲国戚一应勋爵的婚嫁丧葬大事，宗人府皆有定规，按端方办就是了。”

红袖添香细数千家风月

“两位阁老均在，老夫是来去官的！”

“啊，太后有何叮咛？”

暮鼓晨钟蕉萃甚

王三向两位大人行过拜见之礼，然后垂手说道：“老公公，太后让主子来传个话儿。”

“假传圣旨。”

“这类事情之前也产生过，嘉靖四十年，左掖门守门官假传圣旨，让御史李学道候见。当时正值隆冬，日头又毒又辣，李学道晒了两个时候，几欲中暑。厥后晓得是守门官戏弄他，一怒之下，两相扭打起来，是以轰动皇上。成果是守门官受了二十杖，而李学道竟然官贬三级，外放州同。”

“关于杭州织造局用银事，张先生有何观点？”

“朱衡他咋了？”

见冯保闪动其词一味推委，张居正内心头很不受用，又不好发作，只得旁敲侧击言道：

他的话还未完，只见乾清宫一名传旨寺人已是一脚跨过了门槛。这寺人并不熟谙朱衡，却也不躲避，对张居正说道：

这副春联是他新写的，本来挂着的一副是“爽借秋风明借月，动观流水静观山”，他嫌这春联过分娴雅，有点与鸥鹭为盟的名流气，便把它撤了下来，亲撰一副换上。站在门前的张居正，一看到那“红袖添香”四字，一股子温婉之情便自心底油但是生，他侧耳听了听，门内竟无动静，便悄悄地把门推开，屋子里黑灯瞎火悄没声气。

一俟扯上这个话题，张居正顿时就想到上午与杭州知府莫文隆的说话，内心头便波澜腾涌。他晓得织造局用银增至八十万两是冯保的主张，现在若按本心来谈，必定是一谈就崩。是以便耍了个滑头，绕个弯子反过来问冯保：

看到玉娘的眼泪像不竭线的珍珠，张居正取脱手绢悄悄替她擦拭，低声问道：

过了中午，张居正也偶然义用饭，在值房里焦心等候朱衡的动静。朱衡昏迷后，张居正一面命人飞速去请太医，一面命人从速把朱衡背上轿抬回府中。新年上岁的，总不能让一个三朝元老二品大臣死在内阁。约莫半下中午分，派到朱府的人才传回动静，朱衡已被救治过来，但还满嘴梦话。太医恐再生不测，半步也不敢分开。张居正这才心下稍安，立马儿就感到疲惫，正说打个盹儿，又有司礼监内侍前来禀报，说是冯公公在文华殿恭默室等他，有几件事情要筹议。张居正让姚旷揪了条毛巾擦把脸，便信步走了畴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