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回 王真人逞凶酿血案 张阁老拍案捕钦差[第6页/共9页]

“那你再转头看看，你身后这位王真人穿的是几品官服。”

“差爷，要不就赏个脸，中午在小老儿家里吃顿便饭。”

“李可，不成胡来！”

“不幸了张佳胤，一世廉名，秉公办事，反遭了这等削籍的了局。”

“恰是，方老夫，好歹我们也得蹭一顿喜酒吃了。”

冯保想了想，没有直接答复，而是绕了一个弯子说道：“那一天，万岁爷从内阁返来，不知为何，把高胡子大大奖饰了一番，对先生的态度，却仿佛有些不客气，这是如何回事？”

白叟叫方立德，就住在东二胡同口上，家中开了一爿杂货铺，前面开店，背面住家，小日子过得殷实。方老夫的儿子叫方大林，帮忙摒挡店务，卖力一应采购事件。这方大林膝下生有一女，叫云枝，生得娇娇滴滴，出水芙蓉普通，胡同里人家对方大林生了这么个好女儿，有的恋慕，有的妒忌，说是“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”。方家也把云枝视作掌上明珠，端的是含在嘴里怕融了，托在手上怕飞了，一心盼望她长大找个功名举子的半子灿烂门庭。但人算不如天年，前几日俄然从紫禁城中传出风来，说是当今皇上颁旨又要选宫女了。望子成龙，望女进宫——千百年来天底下的父母，都希冀本身的后代有这两样花团锦簇的出息。但是，京师空中天子脚下的百姓人家，设法却不一样。养了儿子，盼望他读书仕收支将入相这个没有窜改。但生的女儿，倒是没有几个父母情愿把她送进皇宫。偌大一座紫禁城上万名宫女，荣幸者只是极少极少数，大多数宫女的运气都非常惨痛。青丝红颜光辉如花的少女一旦走进红墙碧瓦的皇宫深院，今后就暌违永隔亲情难觅，哪怕熬到白发鸡肤老态龙钟，也毫不成能分开宫门一步。是以一传闻有了选宫女的旨意，凡是养了闺女的京师百姓人家无不镇静。本年的旨意特别，只选一百个十二岁女孩子，并且还要配上一百个十二岁的童男。这是个甚么章程？人们迷惑之余便四周探听，终究获得切当动静。本来是要用这两百名童男童女为皇上配阴阳大补丹。十二岁男童的尿一屙就是，这十二岁女童的月经可不是想有就有的。传闻阿谁叫王九思的妖道先用甚么神通把女童迷镇，不出一天就来了初潮。传得神乎其神，养了女儿的人家听得心惊胆战。

“啊，回王大真人，”方老夫打了一个长揖，谨慎说道，“俺已禀告过这位差爷，俺的孙女儿云枝已经出嫁了。”

“回差爷，小老儿并不晓得。”

方老夫仓猝把这些差爷请到堂屋坐定，赔着谨慎说道：“好差爷们，小老儿即使吃下十颗豹子胆，也不敢乱来你们。”

“那，鱼翅也行。”

“只怪俺孙女没这福分，但总不成让差爷空报一回喜，这点贡献，你们拿去吃杯水酒。”

“惟愿如此。”张居正长叹一口气，接着问道，“皇上比来病情如何？”

皂隶嘿嘿一笑，转头对两个火伴说：“你们听听，他十二岁的孙女儿嫁了！”接着瞪了方老夫一眼，吼道，“嫁给谁了？是嫁给了风还是嫁给了雨，你给本差交代清楚。”

皂隶们这才感到方老夫是一块牛皮糖，那为首一个将信将疑问道：“你孙女真的嫁了？”

“这小我跟张天师没甚么干系。”冯保趁机替张天师辩白几句，“张先生有所不知，张天师此人还朴重，束缚部下一帮真人羽士，不搞这些邪门歪道的神通。”

“啊。”张居正点点头，说道，“顺天府三品衙门也不算小，你也算见过世面，你认得我身上的官服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