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五回 众官员公祭童立本 无情火烧毁老胡同[第2页/共6页]

魏学曾指着塞满胡同的黑幛挽联，饶有深意地说：“为一个吊颈他杀的六品主事停止这么大的公祭，国朝史无前例。老兄，这件事还不敷大吗？”

“甚么，邱公公被夺职？”王希烈浑身一震，仓猝问道，“这是啥时候的事？”

…………

呜呼童公，六品清官，萧然寒士；落宕闲曹，类同布衣。看裘马浮滑之客，歌筵长日；裙屐风骚之辈，竟夜销魂。公却衣不求新，食不充饥。儿瘸两腿，妾眇一目。五尺微命，一匹瘦驴。本是朝廷之命官，竟成帝乡之饿殍。卸下官袍而他杀，挂起苏木而吊颈。叨教谁之过耶，谁之罪耶……

“我不但晓得，这里头另有故事呢。”王希烈看了一下四周，忧心忡忡答道，“我揣摩着，张居正去户部，必然是向王国光面授机宜，如何拿咱礼部开刀。”

“他如何这个模样？”

“皇上才十岁，晓得甚么？皇上谕旨，哼，说穿了，还不是张居正假借名义！”王希烈不堪愤然，说话也就夹枪带棒，“高阁老柄国时，朝中一有风吹草动，各路言官一窝蜂地上本子。现在出了这般大事，给事中们屁都放不出一个来。有那么一两个承诺写本子的，至今几天畴昔，仍扭扭捏捏拿不出东西来，真是岂有此理。”

立即又有人接了一句：“是啊，我辈朝廷命官，岂能成为涸辙之鱼，砧上之肉。”

王典吏学得惟妙惟肖，王希烈更加看了不安闲，叮咛道：“把他挪个处所吧，等会儿各位大人来了，看着太不雅相。”

某月某日，故礼部仪制司主事童公之丧。礼部左侍郎王希烈为文以祭曰：童公立本，字吉利，广东番禺人氏。幼入库序，饱读诗书。二十七岁得落第人，嘉靖三十二年会试进士。初补知县，继升州同，后调礼部，荣膺主事。列籍二十余年，不巴结、不谀谄、不唯上；宦海生涯当中，有正声、有廉节、有操守。壬申七月，因胡椒苏木折俸，举家生存堕入绝境。公既两袖清风，又不肯告困于强梗。遂借三尺白绫，决然了结残生。呜呼呜呼，本是渊衷寂静之臣，顿作吊颈空腹之鬼。尸身未寒，讹言踵至。人议公愚，予为辩之；人议公拙，予为直之；人议公险，予为申之。

羊尾巴胡同里的人越来越多。王希烈正四周转悠着与前来的官员们酬酢，忽听得胡同口又传来一声宏亮的唱名：“吏部左侍郎魏大人到――”王希烈赶快迎了上去。只见魏学曾举头挺胸神采淡然走了过来，两人叙过礼后，王希烈镇静地说：“启观，你看明天这步地，足见官心向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