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五回 李太后怒颜询政务 司礼监倾轧起风云[第1页/共7页]
朱翊钧看了看双手按着膝头坐在凳儿上的冯保,嘴唇翕动了几下,毕竟没有说出话来。敏感的冯保猜想到朱翊钧的心机是要他分开,好伶仃与母后发言,遂不甘心肠站起家来,说道:
冯保挟太后之威,已是较着地逼宫了。朱翊钧心有不甘,却又不敢顺从,只得支吾道:
“太后,用了午膳,您也该回慈宁宫打个眯糊了。看您走之前,另有甚么话要对皇上说。”
“好吧,这事儿,明天办理!”
“她这是讨你的欢心,”李太后抿嘴儿一笑,“怕长胖了,你不喜好她,你应当劝她多吃一点儿。”
不等朱翊钧开口,冯保抢着答复:“南京来的梨园子,琴箫笛鼓一应儿配齐了,教坊司的乐队就用不着了。”
“你这个做父亲的如何能如许说话,不懂装懂!”李太后责怪地说,“别人的奶水再好,毕竟没有为娘的奶水甜。你小时候,奶子府还不是每天送奶来,成果如何?你啜一口就吐了出来,哇哇哇乱哭,为娘的将奶头塞到你的嘴里,你立马儿就不哭了。”
“吃不了那么多,就该减几道。一国之君,该给老百姓做出榜样,任何时候都不成养成华侈的风俗。冯公公,你抽暇儿到御膳房打个号召。”
“外头人哄传,张四维拜相,是因为祖上坟茔葬到吉壤上,挖了他的祖坟,就破了张四维的宅揆之命。大伴,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?”
“是的。”
“还好,儿只吃面前几道菜。”
说话间,御膳房的管事牌子已领着几位火者抬了食桌食盒儿出去,各种菜肴摆出来,大大小小有三四十样。李太后因逢三六九日吃花斋,饮食平淡,见了这多油腻的馔食儿,便觉头晕,问朱翊钧:
“主子遵旨。”
“她不肯吃,她说吃多了会发福。”
正在朱翊钧懵懂不知所措时,冯保接李太后的话又道:“太后说张鲸比当年的孙海、客用更坏,是有确实证据。放下这个不讲,单论张鲸的品性,他也不适合再待在皇上身边。皇上,老奴察看张鲸好几年了,此人聪明聪明,但心术不正,比来与张四维勾勾搭搭,最为可爱。内廷寺人不得与外廷官员交结,这也是洪武天子爷的祖训!”
“张四维家的祖坟,能够被人挖过,不然,他不会无中生有写揭帖给皇上。但是,若把这罪名安在冯公公身上,则未免张冠李戴。”
“畴昔做过的事,凡是不得当的,能挽救的尽量挽救,不能挽救,也要接收经验。此后,赶上大事定夺,吃不准的,还是问问冯公公,他毕竟在先帝大行前,与张居正划一受顾命,对你始终没有贰心,你记着了?”
“谢太后。”冯保谨慎从食桌上拿了一个枣面窝头,一边用手掰着吃一边说,“太后不消担忧,主子命奶子府增加了二十名奶娘,都是一等一的好身子。当然恭妃娘娘坐月子,炊事银早就该加,主子今儿个下午就叮咛下去。”
“这个——在御史杨寅秋的本子里已揭穿得清清楚楚,他共犯有六条罪行。”
“母后,您有甚么事儿吗?”
冯保一旁听出皇上并不想至心挽留,内心头暗自焦心,李太后固然将儿子怒斥了大半天,听着过瘾却又不落实,就比如肚子饿了吃西瓜,越吃越饿。他恐怕李太后不肯留下来,抢先说道:
“钧儿,冯公公是你的大伴,这份豪情不是普通人能够代替的。也唯有他忠心耿耿,敢批你的‘龙鳞’。他说你对张四维偏听偏信,咱看你那模样,倒是不平气。”
李太后立马儿明白了冯保说话的企图,并由此想到那一包缅铃,考虑了一下,说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