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回 主事钻营买通名妓 管家索贿说动昏官[第1页/共8页]
“你晓得菩提达摩这小我吗?”
“您走时,愚弟预备一份厚礼,请兄台转给冯公公,兄台处我也另备薄仪。”
“徐老爷是冯公公的管家。”
“再喝会儿茶吧。”徐爵趁着酒意,用心说一阵粗话,这是他寻花问柳的惯用伎俩,看着美人儿粉脸气乌,贰内心才有十二分的欢愉。他瞟了一眼还在咬着嘴唇活力的柳湘兰,指着挂在墙上的琵琶问,“柳女人想必曲直中妙手?”
“这个冯公公,是隆庆天子身边的秉笔寺人,大红人儿。”
徐爵说:“会用钱者,四两拨千斤,不会用钱者,千斤换来一屌毛。”
“是呀,”徐爵点出李贵妃这一层,原是想胡自皋利落地掏银子。看到胡自皋还在策画,就用心激将说,“不过,只要我肯张口,这三万两银子也不是甚么大事,多少人想凑趣我家仆人,只愁找不到门路呢。”
胡自皋呷了一口茶,文绉绉地说:“湘兰女史,你觉得卑职,啊不,你觉得鄙人没有怜香惜玉之心?那你就错了。从一进你的门儿,我就欣然若失。”
眼下这位走进倚翠楼中的胡自皋就恰是如许一小我。今儿早晨,他筹办在这里宴请都城里来的一个名叫徐爵的人吃花酒。
“好!”徐爵一拍茶几,脸上绽出了可贵的笑容,“胡大人公然利落,我先替我家仆人感激你。”
“好一个君子之风,”柳湘兰嘲弄地一笑,“你一个六品官儿,说小也不算小了,拿着小女子去凑趣北京来的大老爷,这也算是君子之风?”
天尽黑了,倚翠楼中,早已点起了亮丽的宫灯。胡自皋和柳湘兰坐在楼上厅堂里,荤一句素一句地扯着闲话儿。为了掩人耳目,胡自皋卸了官袍,换了一身便服。不过,重新到脚,一招一式,还是那宦海的作派。柳湘兰十七八岁年纪,眉如新月,肤如凝脂。穿戴一身西洋面料制成的洁白衫裙,还梳了一个别出机杼的高高的发髻,一朵嫣红的玫瑰斜插其上,站在窗前,如同玉树临风,一颦一笑,无不娇媚动听。
“你就是胡大人?”徐爵上得楼来,来不及进得厅堂,就一边喘粗气儿一边嚷开了,“中午多灌了几口黄汤,睡过了头。”
“你怎地晓得我凑趣他?”
“兄台带的银票不敷?”
“胡大人,这么贵重的礼品,奴家如何消受得起。”
“传闻他从印度来时,先到广州,后从广州来到南京拜见当时梁朝天子梁武帝,并赠了一挂佛珠给梁武帝。这挂佛珠是用一百零八颗得道高僧的舍利子缀成的,被梁武帝奉为国宝。梁朝到现在,已过了一千多年,但这挂佛珠却仍在南京。”
“唔,这句话听了受用。”徐爵把丫环递过来的茶,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干了,接着说,“在都城,干你们这行儿的,我见很多了,刚出道儿时,有只烂梨子吃也就满足了,权当是解渴。一旦走红了,嗨,就开端架起膀子,自称是圣是贤了。俗话说,天子的女儿状元的妻,叫花子的老婆一样的屄……”
高拱与冯保的冲突,胡自皋早有耳闻。听徐爵用心点出高阁老来,晓得他对本身有所防备,因而轻描淡写地说:“下官与高阁老并无友情,只是托人求他说了一次情。”
胡自皋毕竟是宦海熟行,他很天然地躲过那目光,微微一笑说:“徐大人这模样,倒像是个审案子的。”
享用闲情逸致,出门有禅客书童,进屋有好菜美妾。对月操琴,扫雪烹茶,名流分韵,才子佐酒,应当说是大家间第一等的乐事。但宦海上的人,除了白发催人晋升有望,或疾病缠身心志颓唐,普通的人,又有谁不想奔奔出息呢。公事之暇,能够由着性子,如何玩得高兴就如何玩。话又说返来,当官没捞到一个肥缺,又哪有本钱来玩得高兴呢。就为着这一层,南京当局里头的官员,多数削尖脑袋,使出浑身解数钻门路凑趣北京当局中那些有权有势的大臣,以图在省察考核时,有小我帮着说说话。常言道,人在朝中好仕进,椅子背后有人,就不愁没偶然来运转、升官坐肥缺的时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