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回 左侍郎借酒论政敌 薰风阁突降种瓜人[第1页/共6页]
“川定兄,”魏学曾拦住王希烈的话头说,“待看过这杂耍,我们再说话不迟,你说呢?”
王希烈孔殷地问。魏学曾正欲答复,俄然房门被推开,只见两个陌生人闯了出去。
“嗨,能种的就太多了,”胡狲扳着指头数快板一样说道,“冬瓜南瓜大西瓜,金瓜倭瓜小香瓜,岭南海边的菠萝瓜,乌思藏那边的哈密瓜,俺都能种出来。”
天气一黑,灯市口一带的夜市便嚣腾热烈起来。所谓夜市,唱配角儿的不过是歌楼舞榭,酒坊饭庄。在灯市口大街东有一座二郎神庙。据道书称,二郎神为清源真君,唐贞观二年创庙于此,当时京都称为范阳。宋元祐二年,北辽据此称京,又把这座二郎神庙扩大重修,今后便成了都城一景。从二郎神庙前的广场往南折有一条横街,叫庙右街。从街头到街尾,清一色都是各具特性的初级食府,达官朱紫多数在此燕饮饷客,是以也是灯市口夜市的最盛之处。这些食府酒楼,装修得都丽堂皇。氍毹帘幕斑斓重重,雕梁画栋巧夺天工。一到夜晚,各家店铺高高矮矮都悬起五色灯球,或间以各色纱灯,如珠如霞,连缀不竭。更有一些店家挖空心机,空其壁以灯填之,假其廊以灯幻之。且灯其门、灯其室,屋中一应陈列皆以彩灯装潢。置身此中,如临仙苑天阙,大有不知今夕何夕之感。高拱曾经大快朵颐的薰风阁,就在这条庙右街上。
胡狲拿眼把屋子梭巡了一遍,指着屋角隙地说:“老爷如有兴趣旁观,小的就在这里种上一棵瓜。”
“算了吧,”魏学曾朴重,不像王希烈长于埋没本身,苦笑着说,“你川定兄这时候找我,必定是有事。眼下,谁另故意机吃花酒。”
“这话也对。”王希烈说着便以仆人的身份与魏学曾碰了一杯,他本想就胡椒苏木折俸一事,探探魏学曾的设法,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归去,却改了一个话题问道,“启观兄,杨博老接任吏部尚书,有何改弦更张之处?”
“你能种甚么瓜?”这回是王希烈问。
魏学曾并不直接答复,而是反问王希烈:“你那边呢?吕调阳如何样?”
魏学曾把那枚黄褐色的小瓜子放在手心掂了掂,肯定是香瓜子无疑,便退还给胡狲,说道:“你少绕圈子,且快种去,老爷我的确口渴得很。”
“老爷,请您挪贵步前来一看,这里除了实心的楼板,但是啥都没有。”
王希烈朝魏学曾投来探听的目光。魏学曾晓得他的意义,干脆挑了然说:“川定兄是不是感觉伍可背后的教唆者是我?”
“老爷这么性急,想必是烈酒烧焦了舌头,想吃瓜了。店家,央你帮个忙,给咱拎一桶水来。”
“好嘞。”
“川定,你莫小瞧这个吕结巴,他大要不哼不哈,实在他最晓得宦海三昧。鹬蚌相争渔翁得利,这简简朴单八个字,你我都不懂,他吕结巴却参到了骨髓。算了,事到现在,评价这个也太没意义。”
魏学曾答:“总得挨到入夜才好走路。”
“我想是的。”
王希烈只想这游戏从速结束,催促道:“行了行了,你就快种吧。”
“瞧你这豆腐架子,连棵葱都拔不动,还想扯夺咱这棵树,扯吧扯吧,看你能使出多大的劲来。”
魏学曾晓得王希烈向来气度狭小,是以也不计算,只笑了笑,仍沿着本身的思路说下去:
却说今晚宴客的仆人,也是都城内鼎鼎大名的人物,现任礼部左侍郎的王希烈。他与魏学曾都是嘉靖二十九年的进士,座主都是高拱。是以除了同年之谊,另有着同气相求的政友交谊。两人都是高拱深为正视的人物。隆庆天子大行后,王希烈一向在天寿山督修陵寝。高拱离职第二天,本来就沉痾在身的大学士兼礼部尚书的高仪也惊疾而死。担负礼部佐贰官的王希烈便临时回部主政。王希烈担负礼部左侍郎已届四年。高拱曾经承诺,待高仪入阁以后,将挑选恰当时候奏明皇上,他不再兼任吏部尚书,高仪也不再兼任礼部尚书,空下职位,将由魏学曾和王希烈两人接任。但是时过境迁,此次六部尚书调剂,吏部尚书由兵部尚书杨博改任,礼部尚书则由詹事府詹事吕调阳升迁出任了。方才临时主政不到半个月的王希烈,又不得不退回到帮手的位置。贰内心头那股窝囊气实在是无从宣泄,只得回家平白无端地殴打书童折磨小妾以解恨。闹得这些时家里人见了他,都像是耗子见了猫,无不躲得远远的。但奇特的是他的脾气倒是更加越大。他本身也感觉长此下去不是体例,恼的是本身心大抓不破天。半月前胡椒苏木折俸闹出大风波后,他又感觉机遇到了。沉着察看了一段日子,昨日散班,他便写了个请柬让家人送到魏学曾府上,约他彻夜里来薰风阁餐叙。魏学曾这些时也是闷得慌,正想找小我发发牢骚,是以爽然承诺践约前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