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回 斗机心阁臣生龃龉 信妖术天子斥忠臣[第7页/共9页]
“樱桃杯?”隆庆天子思考一回,摇点头说,“没见过。”
“老道说朕并不是甚么大病,只是季节瓜代,导致体内阴阳平衡罢了。他说可为朕秘制丹药医治,这丹药叫阴阳调和散。取十二岁男孺子时尿液和十二岁女童初潮经水,这经水也必然要取自中午,然后将它们异化配以中药炼制而成。因为剂量要大,以是童男童女各要一百,朕想这也不是甚么难事,一百童男童女也未几,或许都城里头便可找齐。朕就让孟冲办理此事。”
“事发以后,仆责成张佳胤调查此事,究竟如何措置,尚未收到邸报。”
“不好,”奴儿花花点头,“应当用樱桃杯。”
姚旷干笑了笑,说:“是张阁老让我送给司礼监的。”
读完邸报,张居正认识到张佳胤这下闯了大祸。这张佳胤是嘉靖二十九年的进士,为人廉洁,是驰名的精干之臣,张居正很赏识他。恰是因为他的大力保举,隆庆五年,张佳胤才由兵部职方郎中出任应天府尹,兼管南京四周十府,安庆府也在他的兼管当中。措置安庆兵变,本是他权柄分内之事。从邸报中列发难实来看,这类措置算是秉公而断并无错处。但张佳胤却不知查志隆是高拱的门人,事前不作任何通报,径将查志隆锒铛下狱,这岂不是鄙弃首辅权威?
张居正听出高拱话中讽刺之意,想到会不会是高拱晓得了冯保昨夜来他府中潜访之事,顿时多了一份警戒,装胡涂说道:“前些时因为担忧皇上病情,心境不宁,一时还没调剂过来。”
高拱把桌上那份邸报推到张居正面前,张居正一目十行看了下来:
隆庆天子说着说着就动了肝火。高拱恐怕他又气出了“妄症”,从速奏道:“李延的果脯实乃戋戋小事,皇上圣体要紧,大可不必为此起火。”
传闻皇上来了,高拱与张居正都仓猝跑出值房迎驾,刚跨出游廊,只见隆庆天子已站在门道过厅里了。两人赶快趋步上前,跪在大堂上。值楼各房间里一干属官胥吏,也都拥了出来,在两位阁老的前面,黑压压跪了一片。
阁臣的办公楼,进门便是一个大堂,堂中心供奉着文宗贤人孔子的木主牌位。大堂四周都是游廊,阁臣四套值房,门都开在游廊上。楼上房间,有的是会揖朝房,有的是阁臣歇息之所。首辅高拱的值房在厅堂南边,窗户正对着卷棚,张居正的值房在其劈面。自从赵贞吉与殷士儋两位阁臣前年接踵致仕后,值房就一向空着两套,门上落着锁。值房一套一进两重,共有六间,秘密室、文书室、会客室等一应俱全。现在,高拱隔壁的一套门已被翻开,两个杂役正在房中清算。张居正晓得,那是预备高仪入阁办公了。
“叨教是何方剂?”高拱问道。
“元辅,”张居正不管高拱肝火燃胸,还是口气平和亲亲热热喊了一声,接着说道,“张佳胤把张志学与查志隆两人一同缉捕下狱,并没有向我叨教,但仆觉得,张佳胤有权如许做。”
打从嘉靖二十年考中进士并被选为庶吉人后,高拱就一向置身在都城的政治旋涡当中。明朝内阁辅臣几近清一色都由大学士担负,而大学士又必须是翰林院出身。每次都城会试中放榜的进士,只要极少数被主考官看中的隽才才有能够进入翰林院当庶吉人。庶吉人固然也算是一个九品官,但并无实职,只是留院研讨历朝经籍典故、治国用人之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