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回 捉档头严查吃空额 示密札紧缚老臣心[第2页/共7页]
实在,吕调阳的担忧张居正也有。不但如此,他还多了一层投鼠忌器的忧愁。此时,他的脑海中俄然闪现了李延送给高拱的那两张田单,因而感慨说道:
“这两小我嘛,”杨博顿了顿,只见他粗大的喉结滑动了几下,才游移着说,“应当说都是有才气的人,也都是大九卿的后备人选,但在品德上,魏学曾要强于王希烈。”
待王篆走后,张居正对吕调阳说:“和卿,当前的甲等大事,是整饬吏治惩办贪墨,把京察搞好。有人想借童立本之死肇事,把都城的水混淆,你我必须脑筋复苏,不要去上这个当。”
吕调阳用心用了“叨教”二字,以示尊卑之别,张居正听了心下稍安,问道:
张居正接着就把蒋二旺的事讲了一遍,杨博听了,忧愁地说:“上梁不正下梁歪,若要肃贪,大师伙恐怕还在上头。”
“对,在于京察。”张居正像是要发脾气似的,俄然满脸肝火,但旋即就安静下来,“他们惊骇丢了乌纱帽,故弄出这些伎俩。如果我们头痛医头,脚痛医脚,岂不恰好中了他们的骗局!”
“我?”王篆一惊,当即矢口否定,“卑职受首辅教诲,发愤做清官,哪会昧着知己去做这等肮脏之事。”
又是一个“叨教”。张居正朝吕调阳看了一眼,吕调阳也正在看他,四目相对,吕调阳自谦地一笑,抖开一把苏制的折扇来摇。张居正掉头问刚落座的王篆:
“叔大既已晓得,筹办如何措置?”
“博老如何对待此事?”
“蒋二旺吃空额一事,你穷究没有?”
杨博一看信套上的火漆关防是两广总督行辕,晓得是殷正茂寄来的,便抽出信笺抖开来看。不看不打紧,一看完脸上就勃然变色。
“好,好。”吕调阳如释重负。
“介东,你好没脑袋,”张居合法即就指责起来,“你也不想想,一个小小的巡警铺档头,就敢大着胆量吃空额,那么京师三大营,统共有十万兵士,生老病死该有多少空额吃?单是你五城兵马司统领的一百二十个巡警铺,一个巡警铺吃一个空额也有一百二十个。每月一小我一担米二厘银子,合起来一年是多少,这笔账你算了没有?国库空虚,一半是豪侈华侈,另有一半是被这些蛀虫吃掉了。你明天归去,先把蒋二旺抓起来收监,实在鞭挞问来,他究竟这么多年吃了多少空额?别的,你部下那些巡警铺也都要一个个查证。查出多少惩办多少,一个也不叫漏网。”
“还不是因为你来,胡同口戒严了,不然,这厅里早就像开堂会似的。”杨博自嘲地摇点头,又道,“幸亏老夫有神仙粥保养,不然,身子骨儿早散了架。”
话音刚落,王篆已是风风火火跨进门来,这王篆坐镇五城兵马司,平常老是想方设法找乐子享安逸。但每次见张居正,他都要装出一副忙得脚不沾地的模样。这会儿他不知又从哪儿弄了一头的汗,一进门也来不及揩,就朝张居正和吕调阳各行了一个一揖到地的官礼,说道:
“博老,朝廷纲常早已朽坏,洪武天子创建的清正廉洁的政治,已不复存在。现在,贪墨官员多如过江之鲫。贪风一起,于宦海,必结党营私;于百姓,必横征暴敛;于皇上,必献媚争宠。如此生长下来,就构成了本日这类有令不可、有禁不止、怀私罔上、党同伐异的混乱局面。依仆之见,此次京察,应侧重惩办贪墨官吏,选出那么几个劣迹昭著之人,绳之以法,需求时,就该斩首西市,以儆效尤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