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回 乞生还宫中传急本 弥留际首辅诉深忧[第3页/共7页]

张敬修话未出口先自哽咽：“家父已三天水米不进，上午还挣扎着给皇上写了一道《再恳生还疏》，这会儿又在昏睡。”

“养病？”张居正暴露一丝苦笑，断断续续言道，“不谷养了半年，终不见好转。我现在是来日无多了，只要一闭上眼睛，就瞥见家父，唉，不谷生前不能尽孝，只望身后能奉侍他白叟家于地府之下。”

“张先生。”

冯保要的就是这句话，他略顿了顿，回道：“外臣提拔，老夫本无权过问，但为先生着想，倒想起一小我，还比较合适。”

看着他瞳孔渐渐地分散，半握着的拳头缓缓地松开，敬修再也压抑不住，一下子跪倒在床前，握着父亲的手，收回了撕肝裂胆的号哭。

“守值的太医呢？”

“唉，这就叫人生一世，命由天定……”

“真是岂有此理，这等谀官，更要严惩。”张居正一冲动，呼吸再一次迫促起来，“冯公公，你……转告皇上，要把这两名谀官敏捷收、收监……”

“另有，大名、真定等府的官员藏匿灾情不报，皇上曾有旨意，要都察院派员严查。半个月前我曾见过督查御史的奏章，弹劾这两个府的知府欺瞒朝廷压榨百姓，建议将他们拘谳问罪。我因病重不能拟票，只口头表达同意，责令有司立即将这两名知府押送来京专案审理，不知此事是否已办理安妥。”

冯保悄悄听完，这些事他也早有耳闻，但他仍一心要替潘晟讨情，这不但因为他收了潘晟的三万两银子，更让他看中的是潘晟这小我他完整能够摆布，只听他言道：

“谁？”

两京如此，各个处所上的高官岂肯掉队。先是通邑多数，厥后伸展到边鄙小县，无不都建立道场。那些时，秦、晋、楚、豫、浙、赣、滇、黔等天下各地的奏表驰传进京，十之八九都是向首辅问安。但佛龛上的酒果之献、楮柏之焚，固然堆得满满的，却一丁点儿也不能减缓张居正的病情。看看到了六月中旬，约莫是六月十九日，万历天子朱翊钧又收到了张居正敏捷传进宫来的《再恳生还疏》：

“冯公公，另有一件事，烦你转告皇上。”

冯保听懂太医的意义，恐怕几针下去，会加快张居正的灭亡，但此时已顾不得那么多，他想听的是张居正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还想说甚么，便命太医从速扎针。

“不能说仿佛，我但愿晓得切当的动静。”

张居正没有答话，他又开端眩晕起来，敬修又要来一块热毛巾敷在他的额上，附着他的耳朵大声喊道：“父亲，冯公公问您，要不要增加阁臣？”

张居正实在没有力量辩论，但脸上的神采倒是踌躇不决，冯保也不管张居正爱听不爱听，只顾自劝道：

“是。”

“有人替他们讨情呗，”冯保顿了一顿，嘲弄道，“据前几日东厂的访单陈述，这两位府台大人还凑分子，为你张先生做道场祈福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