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 一箭双鵰[第1页/共13页]

曾氏与王鑫在治军上的定见分歧，由来已久，最早可见之于咸丰三年十月初四日曾氏给父亲的信："男前以是招勇往江南杀贼者，以江岷樵麾下人少，必须万人一气诸将一心，而后渠能够批示快意所向无前，故八月三旬日寄书与岷樵，言连续练习，交渠统带。此男练勇往江南之说也。王璞山因闻七月二十四日江西之役谢、易四人殉难，乡勇八十人阵亡，因大发义愤，欲招湘勇二千前去两江杀贼，为易、谢诸人报仇。此璞山之意也。男系为大局起见，璞山系为复仇起见；男兼招宝庆、湘乡及各州县之勇，璞山则专招湘乡一县之勇；男亦添六千人合在江西之宝勇湘勇足成万人，概归岷樵统带；璞山则招二千人由渠统带。男与璞山大指虽同，中间亦有整齐分歧之处。"又朱德裳《三十年闻见录中》中《王鑫轶事》上说："鑫与曾国藩始合终乖，而殁后，国藩每称道之。"曾国藩一边捋着髯毛，一边微闭着双眼在当真地听。他不以王錱此策为然。待到王錱说完，他缓缓地说："用兵兵戈，虽常有奇策，但只可偶尔用之，不成倚为底子。稳妥平实者，常操胜券。璞山刚才所说的，名为围魏救赵，实乃越寨打击。依我看，掌控不大。"王錱满腔热忱，碰到的倒是一盆冷水，心中非常不快，但他不甘心放弃，想用前代胜利的战例来讲服曾国藩："涤师，越寨打击，古来多有成例。宋明帝泰始二年，晋安王子勋反叛。官军与乱军相持于浓湖，久未决。时官军鄙人流赭圻，乱军袁凯在上游浓湖，另一将刘胡又在上游鹊尾。官军龙骧将军张兴世越浓湖而攻鹊尾，最后鹊尾、浓湖二处接踵而溃。当时景象，与本日颇类似。"王錱不愧是罗泽南的头号高足，书读得很好，此时援引这个战例也非常得当。对这一点，曾国藩暗中赞美，但这类赞美，他只藏在内心，不肯透暴露来。他不正面答复王錱的应战，而讲出一个相反的战例："陈文帝天嘉元年，王琳屯长江西岸之栅口，侯瑱屯长江东岸之芜湖。王琳越侯瑱直趋建康，侯瑱出芜湖尾随厥后。时西南风急，王琳掷火烧侯瑱船，成果皆反烧己船。侯瑱发兵舰划子击之，琳军大败。此越寨打击失利之例。"王錱辩白："此乃王琳无才，西南风起，岂能再用火烧尾后之船！"

官文也起家向多隆阿敬酒："此次我军东下，还须仰仗将军旋乾转坤之力，我敬将军这杯酒，但愿借得将军虎威，一鼓聚歼窃据江宁群丑。""多谢，多谢。"多隆阿又昂然站起说，"多某和三千江宁绿营将士为皇上赴汤蹈火，在所不辞，长毛末日已到。多某为鼓励士气，已许下来岁上元节，将江宁全城歌女载到秦淮河上，为建功将士唱曲侑酒。"多隆阿话音未落，花厅里的绿营将官们早已喝彩雀跃，杯盏相碰。桂明接着说："鄂省兵力薄弱，经历不敷，统统都要靠多将军指教。"多隆阿带着几分醉意，大大咧咧地挥挥手："相互一家，何必客气。"说罢，又端起酒杯喝了个底朝天。跟着官文等人的几次举杯，列席宴会的绿营将官纷繁站起，呼喊着向多隆阿敬酒。多隆阿的倨傲，以及官文等人疏忽湘勇的神态，使得湘勇营官们大为愤怒。这些营官全坐在凳上不动，无一人站起。曾国藩见此景象，忙起家端酒杯，望着一动不动的湘勇营官们说："诸位，我全部将士即将誓师东进，多会堂将军亲率精兵前来，大增我军声望。本日此酒，一来为多将军等拂尘洗尘，二来也为诸位壮行色。各位请起，让我们为东进胜利满饮此杯！"湘勇营官们见曾国藩如此说，只得站起来，相互敬酒。酒菜上重新响起一片吆五喝六的喊叫声，氛围渐趋热火。曾国藩见机会已到，满脸欢畅地对大师说："为助多将军和各位的酒兴，我请大师看一件希世珍宝。"多隆阿最是贪财爱宝，一听这话，大添兴头。他放下酒杯，孔殷地问："侍郎私有何珍宝，快拿出来，让大师一饱眼福。"这边王荆七已将申名标所送的紫檀木匣捧进花厅。曾国藩从中把玛瑙取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