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 宁愿错杀一百个秀才,也不放过一个衣冠败类[第6页/共7页]
曾国藩接收林明光一案的经验,对下边报来的匪情不敢等闲信赖。他带着李续宾、曾国葆、康福、彭敏橘,乔装成浅显老百姓,亲身到浏阳去,对周国虞和征义堂作一番奥妙查访。
林明光之死,在长沙城及东南西北四乡引发极大震惊。一个秀才,以串连会堂之罪,被处以站笼游街,这是长沙城里亘古未见的事。人们群情纷繁,有骂林明光是士林残余的,也有骂曾剃头手腕残暴的,更多人则不信赖林明光会串连串子会。那些家中保存有承平军、六合会、串子会、一股香会、半边钱会等会堂告白文书的人,都连夜焚毁一尽。林明光的弟弟林敞亮结合善化县的十个秀才,为哥哥鸣冤叫屈。他们写了两份状子,一份上递巡抚衙门,一份上递学政衙门。
五十多岁、须发斑白的学台大人刘昆接到林敞亮的状子后,气得髯毛都抖出来。他在衙门里破口痛骂:"这还得了!曾国藩眼里另有我这个学政衙门吗?慢说林明光不是串连会堂,即便真有其事,一个堂堂秀才,不通过我学政衙门,就如许处以极刑。曾国藩置斯文安在?真真岂有此理!"刘昆拿着状子,坐轿来到巡抚衙门。骆秉章正为林秀才一案犯愁。见刘学台来,便拉着他的手,说:"老先生,我们一道到审案局去吧!"刘昆将手一甩,说:"我不肯见他!这案子就拜托给你了。"说罢,气冲冲地走出抚台衙门。
这是个痞子!曾国藩内心骂道,对颜癞子说:"你下去吧!"待到颜癞子下堂去后,曾国藩问林明光:"刚才此人说的是实话吗?"林明光答:"大人,颜癞子所说的,有的是究竟,有的不对。前夕的确有小我来我家,说是奉魏逵之令送银子来,也的确拿出了一百两纹银,但我分文未收。""你跟魏逵是甚么干系?他为何要送你这么多银子?""大人,"林明光答,"这魏逵与我家非亲非故。五年前的一天,有一男人俄然晕倒在我家屋门边。家母信佛,一贯乐善好施。见此景象,叫人将他抬进屋,又喊太爷给他诊治。本来此人得了乌痧症。太爷给他放痧,醒过来后,家母又留他住了一天。见他贫寒,临走时,又打发一点旧衣和钱。那人自称名叫魏逵,说此生当代不忘家母拯救之恩,今后繁华了,要重厚酬谢。从那今后,我们一家再也没有见过魏逵,也不记得此事了。前几个月,风言说串子会的大龙头名叫魏逵,我们也没有将两个魏逵联络起来。前夕,来人自称是串子会大龙头魏逵派来的,又拿出一百两银子,说是谢家母恩德。我这才晓得,本来串子会的大龙头,就是当年倒在我家门口的那小我。大人,我是个清明净白的读书人,家里世世代代以耕读为业,向来是循分守法的,我如何情愿跟造反谋乱的串子会拉扯上?我果断不受银子,那人见我必然不要,又从怀里拿出魏逵的一块令牌,说是能够护身,百里以内无人敢动我涓滴。我想目前世道如许乱,危急之间,有这道护身符在身也好,便收下了。大人明鉴,门生一时胡涂,不该收下魏逵的令牌,但门生决不想与魏逵有来往,更不肯参与他们谋乱的事。大人,门生再蠢,也是个秀才,晓得国法,岂敢做这杀头灭门的事!"说罢,叩首不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