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 宁愿错杀一百个秀才,也不放过一个衣冠败类[第4页/共7页]
一日,浏阳县团练所特地派人来到审案局,说周国虞的征义堂又死灰复燃了,在城外山林里活动猖獗,县团对于不了,请省团派人前去弹压。巡抚衙门也接到浏阳县令的垂危文书,骆秉章请曾国藩办理。
审案局的委员们过了半个月的温馨日子后,俄然又报抓了一个勾搭串子会谋反的人,此人还是个秀才。黄廷瓒知曾国藩最恨串子会,又见犯人是个有功名的人,怕做得主,请曾国藩亲身审理。曾国藩说:"一个秀才有多大的功名,何况他身为黉门中人,竟通同会匪,更是罪加一等。"他略微翻了翻黄廷瓒送来的檀卷,叮咛升堂。待犯人押上来,曾国藩将特制的茶木条往案桌上重重一拍,厉声喝道:"林明光,你这个衣冠败类,快将如何与串子会匪首魏逵勾搭的事,在本部堂面前照实招来!"两旁团丁扶着水火棍,凶神恶煞般地呼喊一声:"招!"案桌下阿谁长得白白净净,年约二十四五岁的秀才吓得叩首不止,赶紧说:"大人明鉴,这美满是一桩诬告案。门生是贤人门徒,岂肯与会匪来往,玷辱明净。""这是如何回事?"曾国藩一脸杀气地问站在中间的善化县平塘都团总郭家虎,林明光就是被郭家虎押到审案局来的。郭家虎忙上前一步,低头说:"现有林明光的同里熊秉国为证。" "带熊秉国!"
五十多岁、须发斑白的学台大人刘昆接到林敞亮的状子后,气得髯毛都抖出来。他在衙门里破口痛骂:"这还得了!曾国藩眼里另有我这个学政衙门吗?慢说林明光不是串连会堂,即便真有其事,一个堂堂秀才,不通过我学政衙门,就如许处以极刑。曾国藩置斯文安在?真真岂有此理!"刘昆拿着状子,坐轿来到巡抚衙门。骆秉章正为林秀才一案犯愁。见刘学台来,便拉着他的手,说:"老先生,我们一道到审案局去吧!"刘昆将手一甩,说:"我不肯见他!这案子就拜托给你了。"说罢,气冲冲地走出抚台衙门。
骆秉章无法,只得亲身来到审案局。接任一个多月来,曾国藩多次请动王旗杀人,偶然乃至连这个情势都不要,随便将犯人当场击毙。前次杀打劫五谷丰米行的十三名犯人,连王旗都未请。厥后,曾国藩亲去申明环境,又见有串子会的打单信,固然也默许了,但身为巡抚的骆秉章,内心究竟不是滋味。这回杀一个秀才,竟然连学政也不打个号召,亏他还是翰林出身,任礼部侍郎多年,眼里是没有湖南官员的位置啊!
曾国藩接收林明光一案的经验,对下边报来的匪情不敢等闲信赖。他带着李续宾、曾国葆、康福、彭敏橘,乔装成浅显老百姓,亲身到浏阳去,对周国虞和征义堂作一番奥妙查访。
这是个痞子!曾国藩内心骂道,对颜癞子说:"你下去吧!"待到颜癞子下堂去后,曾国藩问林明光:"刚才此人说的是实话吗?"林明光答:"大人,颜癞子所说的,有的是究竟,有的不对。前夕的确有小我来我家,说是奉魏逵之令送银子来,也的确拿出了一百两纹银,但我分文未收。""你跟魏逵是甚么干系?他为何要送你这么多银子?""大人,"林明光答,"这魏逵与我家非亲非故。五年前的一天,有一男人俄然晕倒在我家屋门边。家母信佛,一贯乐善好施。见此景象,叫人将他抬进屋,又喊太爷给他诊治。本来此人得了乌痧症。太爷给他放痧,醒过来后,家母又留他住了一天。见他贫寒,临走时,又打发一点旧衣和钱。那人自称名叫魏逵,说此生当代不忘家母拯救之恩,今后繁华了,要重厚酬谢。从那今后,我们一家再也没有见过魏逵,也不记得此事了。前几个月,风言说串子会的大龙头名叫魏逵,我们也没有将两个魏逵联络起来。前夕,来人自称是串子会大龙头魏逵派来的,又拿出一百两银子,说是谢家母恩德。我这才晓得,本来串子会的大龙头,就是当年倒在我家门口的那小我。大人,我是个清明净白的读书人,家里世世代代以耕读为业,向来是循分守法的,我如何情愿跟造反谋乱的串子会拉扯上?我果断不受银子,那人见我必然不要,又从怀里拿出魏逵的一块令牌,说是能够护身,百里以内无人敢动我涓滴。我想目前世道如许乱,危急之间,有这道护身符在身也好,便收下了。大人明鉴,门生一时胡涂,不该收下魏逵的令牌,但门生决不想与魏逵有来往,更不肯参与他们谋乱的事。大人,门生再蠢,也是个秀才,晓得国法,岂敢做这杀头灭门的事!"说罢,叩首不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