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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曾国藩》 1/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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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 最后一局围棋[第2页/共7页]

"怪不得世人都说他虚假。"康福在内心说,他实在不肯意再下了,遂成心将袖口套在纹枰一角上,然后猛地站起。袖口动员纹枰,哗拉一声,一局棋全乱了。康福满觉得曾国藩会感到遗憾,谁知他竟然欢畅起来,说:"棋局糊了,最好。最好,分不出胜负,就即是和了。我平生下了几千局棋,最后以和局停止,真是大幸!"他用昏花的目光望着康福,稍停半晌,又说,"价人,此大家间还是应当以和为贵,以和为贵呀!""是的,应当以和为贵。"康福出自内心附和这句话,"那我就把棋子收起了?""收吧,收吧!"曾国藩点头,"价人,你彻夜就睡在我这里。沅甫去藩司衙门去了,明天会返来,你和他叙谈叙谈。前次他传闻你还活着,特地去东梁山找你哩!"康福面无神采。他从随身承担中取出曾国荃送的那条狐腋领巾,放到棋枰上,说:"旧事如烟,早在我的脑筋里消逝了,我也不想再见九爷了。这条领巾是他前次在东梁山留下来的,山野逸人,用不上这么贵重的东西。明天九爷返来时,请大人代我归还给他。"康福将檀香木盒放进承担中,一旁的那块玄色哈拉呢包布,他连看都没有看一下。他把承担背在背后,向曾国藩一抱拳:"棋子我带归去了,就此告别,大人保重!"曾国藩怔怔地呆坐在躺椅上,望着被送回的狐腋领巾,再也没有勇气提出送玉雕的话来。康福仓促而来,又仓促而去,曾国藩的心境更加悲惨了。事情明白地奉告他,康福此次来督署,恰是以收回围棋的体例表示断绝他们畴昔十多年之间的干系,贰内心有一股庞大的落寞之感,好久才挤出一句话来:"价人,你多多保重。"而这时,康福的身影早已消逝在茫茫夜色中。

吵嘴棋子一个个地落在棋枰上,旧事也在康福的脑中一件件地浮出。他始终记得,在前去池州劝说韦俊投降的头天早晨,面对着棋枰,曾国藩和他的一番对话。

康福彻夜实在没故意机下棋,他竭力下了几个子,逐步地把局面挽返来了。方才松一口气,曾国藩又开口了:"价人,我晓得我活不久了,这局棋是我此生最后一局棋。固然我很想再留你在我身边,实际上也没有这个需求了。价人,我和你二十年前以围棋了解,二十年后又以最后一局围棋结束,提及来,这也是一段缘分。你还记得那年我跟你说过,我们都是棋子的话吗?""记得。"康福沉重地应了一声。

"那么,我给你一万两银票。""我吃穿不愁,要这银子做甚么?""价人,这不是我送你的银子。"曾国藩的声音又变得低缓起来,"这是你分内应得的,是补给你的欠饷。""曾大人,请你不要曲解了。我彻夜来,决不是为了向大人你讨取甚么。实话说,现在就是把一座金陵城送给我,我都不要。"康福的话里带着几分愤怒,也充满了几分气势,使得曾国藩点头不已:"这我晓得,我刚才也不过是为了表示我的一点情意罢了。既然官爵禄利你都不要,过会我送你一件我小我的东西,留给你做个记念,想必你不会太不顾我的面子。"曾国藩平生不喜奇珍奇宝。做翰林时,只偶尔到琉璃厂去买点前贤书画。古玩他最爱好,但太贵,买不起。厥后做军事统帅,为根绝别人行苞苴,他连这点兴趣都丢弃了。因此除皇上所赐外,他几近无一件珍稀。四个月前,一名从京师来的旧友带来一件礼品。客岁初,周寿昌为头联络一批湘籍京官,为庆祝曾国藩六十一岁大寿,用重金在王府井珠宝店里买下一块二十斤重的昆冈玉,请一名为宫中琢玉五十年的老匠师来鉴定,并由他视这块玉的表面琢一件器具。老匠师对这块玉细心辨别了三天,证明是一块真正的蓝田玉即古书上所称的昆冈玉。这块昆冈玉最大的特性是正中有一块巴掌大的胭脂红。老匠师故意要恰本地操纵它,揣摩来揣摩去,最后决定雕一个南极老寿星,那块胭脂红就雕作寿星手中所捧的寿桃。三个月过后,一个形神兼备的老寿星栩栩如生地展现在大师的面前,特别是手中那颗鲜红欲滴的蟠桃,真是安排得天衣无缝,博得统统观者的分歧喝采,当下便有人愿出三千两银子买下这尊玉雕。老匠师含笑回绝了。玉寿星送到两江总督衙门时,曾国藩喜得畅怀大笑,非常痛快地收下了。这也是他平生中接管别人所赠的独一一份重礼。现在,他盘算主张,要把这个礼品转送给康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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