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 今日欲为中国谋最有益最重要的事情，当从何下手[第1页/共4页]

"惠甫，你把他看得太高了。"曾国藩嘲笑道："此人不过一无知妄人罢了。我料他此天生不了甚么事，你们放心好了。"他顺手拿起茶几上的另一张名刺，对荆七说："叫容闳出去。"

当容闳跨进门槛的时候，曾国藩便盯着他细心打量起来：这是个三十三四岁的中年人，中等偏低的身材，眉粗眼大，颧骨很高，嘴唇的棱角极其清楚，皮肤呈淡棕色。他与凡人的最大辨别，是脑后没有辫子，一头黑发齐耳剪得短短的。"是一个武将的料子。"曾国藩心想。待那人走到身边，曾国藩又以锋利的目光将他当真地看了一遍。

"中堂大人，"王韬仿佛没有瞥见曾国藩面孔的窜改，持续说下去，"大人精通文籍，熟读史册，当知蒯通劝韩信事，而本日事正与当年同。清廷、承平天国、湘军比如当年的刘、项、韩。湘军助清廷，则清廷强；助承平天国，则承平天国兴。大人何必要为别人着力？不如既不为清廷，亦不为承平天国，让他们两虎相争，最后由大人来清算残局。这是大人你的最好挑选。"从王韬刚进门的那一刻起，曾国藩便对他的印象很不好。心想：他竟然敢以素昧平生之身份，赤裸裸地劝我行非分之举，他把我当何为么人了？曾国藩压住心中的讨厌，乌青着脸说："紫诠先生，你我素不了解，你不体味鄙人。鄙人是甘愿遭到韩信那样的了局，也不会叛变朝廷的！"说着端起了茶杯，荆七见状，高喊："送客！"王韬怀着一肚子但愿而来，没想碰到如许的礼遇，只得懊丧着起家告别。走到门口，他对天长叹一声："不料两千年前的故事又要重演了！""大人，此人有一技之长，留下能起感化。比如我们此后要请洋匠传授军器技艺，他能够当翻译。"杨国栋并不以为王韬有甚么错误，倒是感觉曾国藩的态度太冷酷了。

"拜见中堂大人！"王韬在曾国藩面前叩首。

"墨海书馆？"杨国栋问，"那不是跟壬叔在一起共过事吗？""是的。"彭寿颐答复，"李壬叔提及过他。""此人如何？"曾国藩问彭寿颐。

"大人，我看王韬非等闲之辈，大人既不消他，不如杀掉，免得他投奔长毛，为虎作伥。"赵烈文谏道。

"一天可印七八千张。"

"总督大人息怒，我是个贩子，与长毛做过买卖，怕大人加罪于我。"容闳一口广东官话说得不谙练，他成心放慢点，好让人听懂。

说了一阵墨海书馆后，曾国藩问："先生到鄙人这里来，有何事见教？"王韬望了赵、杨等人一眼，说："鄙人有一要事跟中堂大人说，请屏退摆布。""不必了，你讲吧！"曾国藩淡淡地答复。

过一会，曾国藩穿戴整齐，坐在小客堂藤椅上，赵烈文、杨国栋、彭寿颐等人分坐两侧。他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两张名刺，见一张上写着：长洲王韬紫诠。"这是个名流呀！"曾国藩笑着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