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七章[第2页/共3页]

看着对方衰老却还是敞亮的眸子，梁峰沉默了半晌，伸脱手来。姜太医就如数月之前一样，抚须号脉，很久后才点了点头：“你体质衰弱，远行伤神。我给你配一剂嗅香，装在香囊当中，今后乘车时闻上一闻，就能减轻晕眩之症。之前配的药还要持续吃，比及入秋便能够换其他方剂了。”

“尽己所能，救身边之人。”弈延也沉默了半晌，终究答道。

弈延这才放心了些，扭头对前面赶车的车夫道：“牛车再赶稳些，不要忽快忽慢。阿方，让前面两个哨探走远些，鉴戒扩大到五里范围。”

说着，他对身边侍女道：“白露，带梁郎君到暮雨庭安息。”

“陪侍主公身侧，保卫主公和梁府。”弈延的声音里毫无疑虑，答得干脆。

“王中正。”没想到王汶会亲身迎到门口，梁峰深深一揖，全了礼数。

白露是个乖觉的，立即含笑答道：“既然郎君使不惯外人，我等会候在门外。如有叮咛，唤之便可。”

“……尽己所能。”梁峰并未反复后半句，只是叨念一遍前半句，随后悄悄闭上了双目。

“多谢姜翁。”

出门在外，弈延按例守在他榻边，在梁峰又一次翻身事，他终究忍不住问道：“郎君但是睡不着，要燃些安眠香吗？”

晋阳可不像之前见过的任何城池，三丈多高的城墙耸峙在六合之间，仿佛一眼望不见绝顶。这里历代都是并州治所，现在又是太原国的都城，天然气象不凡！很多从未出过梁府的兵丁已经看得呆了，弈延倒是来过晋阳的，不但没有被吓到，反而感觉这城墙，不如幼年时看到的那么雄浑。

但是当两人时隔好久再次相见时，都吃了一惊。姜太医是没有想到，梁峰竟然敢分开梁府出这类远门。梁峰则是被姜太医现在的样貌震到，只是几月未见，这位老者已经完整没了往那种精力矍铄的干劲，衰老怠倦，有了真正的垂暮之气。

梁峰有那么一瞬的失语，紧接着慎重点头：“有生之年，我必让这良法传遍天下。”

一抖缰绳，他来到了牛车旁：“主公，到晋阳城了，要进城吗？”

已经擦干水汽的头发被绿竹悄悄挽起，梁峰却并未起家，倚在榻上闭目养神。这里是晋阳王府，而非家中。跟这些世代簪缨的王谢后辈订交，也要事事谨慎才行。先办理精力，插手明日的接风雅宴吧。

只见屋中屏风已经立起，两位侍婢低头站在描金浴盆两侧，一副筹办服侍沐浴的模样。

在车上窝了好几天，是该好好洗洗才是。梁峰也不介怀，脱去外袍，踏进了浴桶当中。王氏不愧是历代公卿，细节处无微不至，澡豆皂液之类的都不消说了，仅是添调热水的侍婢就来了两次，从踏入浴盆到沐浴结束，水温始终保持在让人身心温馨的恒定温度。舒舒畅服洗完澡，就连这些天来晕车产生的不适也退去大半。

像是能看出梁峰一刹时的震惊，老者开口笑道：“未曾想子熙竟然会起了前去晋阳的动机。”

固然进府之前已经打理过了仪容，但是几天长途观光，梁峰身上还是有些狼狈。如许的叮咛可谓体贴入微，超出了对待平常客人的报酬。但是说的人风雅，受的人萧洒，反而多出一份密切之意。王汶天然对劲梁峰的表示，又细细叮咛了两句，让他务必好好歇息，才让侍女送他分开。

“不消谢我。待医书完成之日，能让更多人看到此书，便是我最大的心愿了。”姜太医这话像是要求，也像是在自言自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