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彤鱼方才听闻沈意秐没了,内心也有些不大安闲,虽说沈意秐是咎由自取,但人没了,再大的仇怨也散了些。听意秾如此叮咛,便应了声是,内心策画着过会儿便打发个小厮去。
意秾坐在椅子上没动,东侧的月洞花窗外已是浓浓绿景,草木富强,清风掠过,便能听闻枝叶唰唰声响。
杨清持面上有些不大安闲,暗自攥紧了帕子,扬起笑容道:“能跟长公主讨盏茶喝,实在幸运,转头儿我跟旁人说了,大师少不得还得恋慕我呢!”
杨清持面上一僵,她倒是惊奇,方才明显已经见意秾白了小脸,不过才两息的工夫,她竟然就沉着了下来,也确切是个聪明之人,只是可惜了。
杨清持见意秾神情怔忡,还觉得是戳中了她的悲伤处,暗道文二女人公然妙算,晓得意秾的关键在哪儿。便又遵循文二女人教她的那番话儿道:“都说缘份二字最是令人捉摸不定的,可我却觉着人与人之间的缘份是上天早就定下的,等闲摧折不得。就说长公主与太子殿下吧,隔着千万里,竟也能凑成了一对儿结为伉俪,可见月老儿这红线拴得长,又健壮。”
前尘旧事,犹在面前。她不由得一阵唏嘘,当初阮令嬴连起床都需人搀扶,世人谁不说她不是长命之象,现在也能平安然安诞下子嗣,也是上天垂怜。又想起季恒现在连儿子都有了,她与他宿世当代的纠葛,也算是得了一个真正的告结束。
短短的一瞬,杨清持脑中已掠过千万般苦衷,此时扬起笑容对意秾道:“我初到大虞来,只贴身带了几个丫环,满眼满是不相干的人。在这他乡,也只要长公主令我感觉亲热非常,早就想过来拜见长公主,但又怕扰了长公主平静,才一向没敢来。这回子是我夫君前些日子去了趟大梁,带了些我们那儿特有的吃食来,我瞧了内心一则伤感,一则高兴,便想着带来也给长公主尝尝。”
她先拣着风趣儿的说,卫阁故乡新娶的儿媳妇,才过门半月不到,便跟她青梅竹马的表哥私奔了,找返来梗着脖子不肯认错,说卫阁老的儿子不举,凭甚么她不能找别的男人。另有婆媳间闹冲突大打脱手的,宠妾灭妻最后全族毁灭的,各种不一而足。
意秾脸上白了一白,道:“曾在大梁时杨姐姐是个鲜少多话之人,现在嫁过人,便公然不一样了,穿着打扮、言谈举止都令人刮目相看。”
杨清持的任务完成,她也不想多待,便起家辞职了。
她身边的大丫头早聪明的将描花攒金的食盒捧了上来,杨清持笑吟吟的道:“虽说不值甚么,好歹也是一个念想。”
意秾昂首看向她,淡淡一笑。
她咬了咬嘴唇,文二女人那张和顺的笑面似印在了她的脑瓜仁儿上,虽暖和如东风,但却令她无端端的颤抖。她见地过文二女人的手腕,她头一次去文家拜见文二女人时,耳边听人说文二女人最是温厚端贵,她还觉得是个菩萨面人儿,谁知她一进院门,便见两个婆子拖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小丫头出去发卖。从她身边颠末时,阿谁小丫头还竭力昂首看了她一眼,阿谁小丫头脸上也满是血迹,眼中的怨毒似能冲上天霄去,虽不是对她,她也生生的冒了一身盗汗。
意秾命彤鱼亲手接了,含笑道:“杨姐姐还记取我,听闻杨姐姐前来,我心中实在欢乐,这盒子吃食,也是杨姐姐故意了。”她却并没有去拈那盒子里的小吃,而是笑道:“不过现在杨姐姐已经立室,是朱家人了,那一家子都是杨姐姐的亲人,又怎能满眼都是不相干的人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