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故剑情深千载颂，人心难测万古理(1)[第1页/共5页]

看到熟谙的景色，许平君的脚钉在了地上。院中的槐树枝叶长开不久，翠绿中，才打朵的小白花三三两两地躲在枝丫中探出围墙。雨水洗刷后，更添了几分洁白。本来，她跑了半个长安城，想来的是这里。许平君摘下鬓边的簪子，悄悄捅了几下，就开了院门。这开锁的技能，还是他所教。

……

许平君不解：“为甚么？”

许平君站定在云歌身前。她一身素服，头上戴着红色绢花，以示重孝，云歌反倒一身红色艳衣，如同新嫁。两个宫女用伞遮住许平君，雨滴沿着伞沿垂落，如一道珠帘，隔在了云歌和她之间，许平君一挥手挡开了伞，“你们都下去！”两个宫女忙垂首退了开去。

孟珏考虑了一下，说道：“皇后的位置，霍成君势在必得，你争不过她。”

许平君用湿淋淋的袖子抹着脸上的雨水，笑着说：“这屋子倒还是老模样，没甚么窜改。”云歌悄悄 “嗯”了一声，假装没有瞥见许平君脸上过量的“雨水”。许平君笑着回身向内行去，“我们去看看你的屋子。”行到云歌屋前，却看院门半掩，锁被硬生生地扭断。现在的长安城里另有人敢偷这里？许平君忙推开门，牵着云歌快步走进了堂屋。

霍光将动静奉告云歌，问她想不想在大葬前，伶仃祭奠一下孝昭天子，他能够替她安排。

仿佛跑过了大半个长安城，跑到她的力量都已经用完时，她的脚步垂垂慢了下来，狠恶的喘气中，她看向云歌。云歌发髻疏松，湿漉漉的发丝紧贴着脸颊，显得很狼狈，眉眼间的笑意倒是非常浓烈。

孝昭天子下葬的日子，司天监瞻望是个好天。

在她们身后，飞溅起的雨花，一朵又一朵缤纷地盛开，全都是苍茫易碎的晶莹。

云歌悄悄地叹了口气，倒也未见得有多遗憾。回身沿着泥泞山道而下，在雨丝织成的网中，安步当车，缓缓而行，全然未把凄风苦雨当回事。

可那一天，棺柩刚出未央宫，好天忽变成了阴天，紧接着，细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断。自春入夏，八百里秦川一向无雨，刘询急得日日难以安眠，唇上都起了水泡。本日，俄然见雨，虽门路泥泞难行， 身子被淋得透凉，内心却可贵地轻松起来。

许平君张了好几次口，却都不晓得该说甚么。自别后，风云太多，她都不晓得该从何提及。而心中对云歌有太多惭愧，压得她在这个几分陌生的云歌面前有些直不起腰来。

许平君牵着云歌的手，忽地沿着长街跑起来，一串串的泪吃紧坠落，幸亏有雨打在脸上，以是没有人晓得那些滑落的水珠是从她心头落下。

众位官员觉得新帝刘询不舍孝昭天子，一个个哭声俄然加大，都用尽了力量哀号，唯恐显得本身不敷悲伤。伴着凄风冷雨，六合间一片萧索。

模糊间，树荫下，仿佛另有个身影在做着木工活，笑着说：“这是十年的老桐木，给儿子做个木马必定好。”

只看长街的迷蒙细雨中，一个白衣女子，一个红衣女子，手牵动手，飞一样地跑着。迤逦的裙裾微微鼓涨，如半开的莲，砰砰的脚步声中，莲花摇摆着闪过青石雨巷，给本来清冷的画面平增了几分婉约。

统领命令兵士停止，竟丢下云歌，整队而去。

同一时候，长安城外一座知名的荒山顶上，一个红衣女子临风而立，任雨打面。连缀起伏的山岭被蒙蒙雨幕覆盖，合着山涧雾霭，视野所及，是飘摇不定的暗淡。六合的暗淡衬得女子的一身红衣更加显眼。她仿佛寻觅着甚么，一步一步地向山崖边挨近，山风鼓得衣裙像 一朵变幻无形的红云，裹着纤瘦的身躯摇摇欲坠。已经到山崖边，云海隐着乱石，底子看不清足落处，只要一步踏空，她就会化云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