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载沉载浮的海 （十七）[第3页/共4页]

之忓原想回绝，但见静漪本身已经先选了黑子一方坐了下来，只好坐下。

下台阶时，她一边做深呼吸，一边按着胸口。

之忓寂静。

陶骧点头说是。

静漪皱了下眉。

“把这个拿到前面水阁里去。”静漪指着屋内桌上的两个食盒，说着她本身先走了出来。

“蜜斯过谦。少爷蜜斯都不是在这上面肯下工夫的人。”之忓听她说棋，略放心些。

难怪天女散花会散到眼里来，迷了她的认识。

静漪摸摸额上的盗汗，勉强笑着说：“方才俄然心慌，喘不过气来。”

“你还记得几岁来的吗？”静漪等之忓放下碗筷，才放了筷子，问道。她递给之忓一条手巾。

“我也不记得了。只记得你来了就跟别人不一样，别人都不敢惹我九哥，你就敢。跟我九哥打斗，两人在地上裹着扭，都扭的一身泥。你头碰在尖角上，血流一脸，还张口咬我九哥，差点咬下他一块肉来。成果我九哥挨揍罚跪，你就没事儿。”静漪边说，边让内里守着的老妈子过来清算桌子。

陶骧走上前去，替她们开了车门。

宛帔伸展开眉头，拍拍她的手，说：“不晓得七少爷这回在北平能逗留几日？原是说不能来的，没想到，到底特地来这一趟。”

他是定了要列席程府晚间的宴席的。

静漪沉默半晌，才说：“也不定特为了三哥的婚礼。”

新人们在世人的见证下，寂静的宣誓，相互敬爱平生。

静漪也就真放下筷子，等他。

“你可吓坏我了。走快半步罢了，一转头竟不见你，仓猝叫之忓……多亏了七少爷。七少爷，有劳你。”宛帔转头对站在一旁的陶骧说。

之忓见她笑了，宽裕的从石凳高低来，拿了外套穿上，问：“十蜜斯，有甚么叮咛？”

之忓接了，侧身擦了脸，才说：“不太记得了。”

静漪坐下来。

静漪看着坐在前面的之忓，只露了穿戴玄色西装的肩膀，暗沉，暗淡……她说：“娘，我累。”

“不是为了这个，还能为甚么？”宛帔轻声问。

等之忓摆桌子的工夫，她看着中间石桌上的一盘残局——这不知是甚么时候，她和三哥在这里下的。棋局未完，三哥分开了，就这么撂在这儿……她悄悄的看着，就听之忓说：“十蜜斯，用饭吧。”

“娘，方才我那是饿的啦。您放心吧，我归去吃过东西，还攒着力量早晨跳舞呢。”静漪安抚着宛帔。她当然听的出母亲语气里的踌躇，她也晓得母亲明天要管着很多事，许是饭都顾不上好好吃，更别说早晨的堂会戏，能陪着坐下来，也不能放心看的。她们毕竟是仆人家，照顾好来宾才是最首要的。何况晚间家中的舞会更是三家共同为了新人停止，客人比平常会更多一些的。恰是用人的时候，她怎可一味躲了去？

“父亲待你，实在跟九哥是一样的。”她站起来，之忓也跟着站起来。

静漪跟着起家。

俄然间花瓣从半空落下，雨点似的飘飘洒洒，却像火焰般扑灭围观大众的热忱似的，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……

“老爷忙，现在极少有空下棋了。”之忓没有正面答复静漪的题目。

杏庐里只留了两个老妈子看门，连秋薇都被调集去前面做事了。

静漪被他打量，也不出声。

之忓见她走到棋桌边，不知她要做甚么，寂静的等着她发话。

静漪跟从着宛帔走出会堂，恰好看到这若天女散花似的斑斓一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