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走水[第3页/共4页]
兰妃接过丝线道:“阿阮如果不嫌累的话,就和我们一起结粽子如何?”
云台宫的后苑处所不大,倒是别有一番洞天。行走在鹅卵石铺就的甬路上,石径两侧是成片的凤尾竹遮映。穿过丛丛竹林,有一汪两三亩见方的小水池。沿着水池边走,可见一竹桥架于塘上,桥中心建有一方小小的竹亭。夜色深重,阮嘉看不清那亭上匾额的题字,只觉冷月新竹,娓娓倒映于清潭当中,仿佛一派江南美景——比拟于远处叠如山峦的碧瓦朱甍,竟仿佛隔世普通。
阮嘉闻声内里有人惊呼,但是这火势涨得缓慢,怕是等不及人救援。她情急之下只得将被褥裹在身上,顶着滚滚浓烟,埋下头就向外直冲出去。直到奔出了殿门,才容得上她喘过一口气,却又被烟灰呛得猛咳了几声。
兰妃浅笑问道:“阿阮读甚么如许当真?”
杨慕芝小字“木衡”,且她自幼学习书法,写得一手好字。但是她落笔虽清隽流丽却拘于行迹,远不似那纸间行楷灵逸飞扬。
她挑了两束挂在腕上,走到兰妃身边递给她看,笑吟吟道:“都是越州进贡的上好丝线,又让珊瑚和楠儿拿雄黄、艾草、川芎、甘草之类的药物浸了半日,一来能驱邪避毒,二来闻着也香。用不完的我们本身做些长命缕挂在宫里,也是好的。”
兰妃婉声道:“臣妾也是看她不幸,如果就此打发了出去,只怕难以活命。俗话说,行百善不如救一人,臣妾也是为皇上积福。”
之前姐妹一边说谈笑笑,一边结丝络、扎粽子,才不感觉疲累。这会儿兰妃和如霜都走了,阮嘉才发觉确是满身乏力,一通梳洗过后不久便沉甜睡去。
靖祯双手将她扶起,敛容叹道:“你实在无需如许与朕说话。”
一夜无事,只闻几声猫叫,更衬得云台宫喧闹非常。
兰妃见他语气有所松动,一边欠身称是,一边想着邢太医那边,恐怕又得劳烦他走一趟了。
阮嘉随口一问:“宫里哪位姐姐姓卫?”
她畴前熟谙的姐姐,固然性子温馨少言,却不似这般整天郁郁寡欢。起先阮嘉只当是她一人在宫中,不免过得辛苦。可这几日看来,天子对兰妃的偏疼有加,说她宠冠六宫,绝非过实之词。饶是如此,兰妃还是笑容不展,或许她心中还存着一段昔日之情……
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,用手帕悄悄为她拭去脸上的焦痕。兰妃任由他柔声安抚,倒是色如冰霜,不肯多说一句话。靖祯原是抛下皇后淳于氏满心孔殷地赶来,但是她仍然不肯假以辞色,一腔热忱早已凉了大半。
阮嘉游移立足,一时想到不该让前殿的宫人重视到本身,忙回道:“没甚么。”
云台宫的大火烧红了半边天涯,天子听闻此事,也从皇后的承庆宫连夜赶来。没过量久,水龙局的人也奉旨前来救火,在世人的尽力下,火势垂垂消弱。
阮嘉放下书,起家道:“让姐姐见笑了,不过是如霜怕我闷,拿了些闲书来,我也读不太懂的。”
阮嘉不想给兰妃带来费事,整天将本身关在西侧殿中未曾外出。兰妃得空的时候,就会和如霜来陪她说说话,她也不感觉过分乏闷。
阮嘉“嗯”了一声,哈腰扯起裙摆时,眼角扫过水池对岸。那一片凤尾竹边沿,几盏宫灯闪动其间,模糊有人影闲逛。
阮嘉笑道:“确是如此。”俄然瞥见地上一枚秋香色的书笺,原是那《小山词》里落下来的,她刚要弯下身去捡,却被兰妃抢先拾了去。不过转刹时一瞥,阮嘉看到了浣花笺上一行蝇头小楷:“换我心,为你心,始知相忆深。”开端还署了一个“卫”字,那笔调飞动脱略,不似平常女子的笔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