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银柳[第1页/共3页]
石桂未曾想会赶上这个,站在门边呆住了,手上还拎了东西,正不知如何开口,陈娘子眼睛一扫瞧见了她,看她拎了两手都是礼,冲她招一招手:“从速出去,把门儿带上。”
石桂站也不是坐也不是,陈娘子却也不弱,上去就是两个耳刮,两下就把银柳打软在地上:“贱浪蹄子,当你自个儿是个甚么好货,你如果个好的,如何把你卖出来,见着主家就想爬床,张了的腿儿你合不拢,你即喜好这个,可不衬了你的心愿。”
陈娘子还没骂纵情,闻声这一句,回转来打量她一眼,陈娘子晓得她打着主张,倒放心受用了她的殷勤。
一口应下来:“你放心罢,便我不下乡,也有人去,我让人替你带个信儿。”媒婆这行当少不得下乡,总有熟谙的,叫人带问一声也不过就是嘴皮子碰一碰的工夫。
石桂清算了碗筷,陈娘子还吃酒配猪头肉,一口口抿了,一面吃一面打了个饱嗝,笑眯眯的看了石桂:“你且放心罢,我应了你的事儿,定给你办了,你白大娘也还记取你呢。”
石桂对着她行个礼,陈娘子抿了嘴儿指指她:“你这可不成,端方还不全。”说着又道:“总归你想着回家,这一门差事倒恰好,只要塞住了那姓王的,便能归去了。”
哄了她说能当上姨娘的,今后就过上好日子,姨娘没当上,端庄要结婚了,她倒叫太太送了人,一个经一个的转手,到陈娘子这里,还想着巴上陈大郎总没错了,竟还嫌弃了她,越是想越是悲伤。
银柳呆木木坐了,厨房里头不点灯,只要灶火透着暖光,窗格上糊着粗纸,纸浆都没打均,一块块斑班驳驳,一线天亮照出去,照在她脸上,她咬得牙,也不知是冲石桂还是冲自个儿:“我不甘心,一样是当丫头,凭得甚她能当姨娘,我就是轻贱勾惹人了。”
陈娘子失了一笔买卖,阴恻恻的往地上一瞥,笑一声:“早些时候怎不来,这都下了种了,哪还儿另有好货,地里收成如果好,你且得来岁罢。”
石桂点了头:“乳母放我一天,我想着总该来看看婶子的。”
说着还指了厨房,银柳的来源她摸得清楚,不过就是想着吃油穿绸,当个能在宅子里抖起来的姨奶奶,也不想想哪个奇怪她这一条命:“当丫头的,比不得主子屋里一件贵重安排,真当这些人家惜命不成。”
陈家断子绝孙,骂得鼓起,还拿脚踏在绸衫上踩上两脚。
两个说些闲话,陈娘子问石桂在宋家过得如何,石桂一一说了,陈娘子经手了这很多人,说出来的话总有几分事理在,她吃得面上酡红,舌头都大起来:“再不能学那些个妖妖调调的,便是想挣个姨奶奶的位子坐,也得极安份,似如许的,死了都没个埋骨处。”
虽不是说给石桂听的,她却也听在耳里,看银柳这付模样深觉有理,应一声:“婶子教诲得是,我哪能起这个心机,我还回家呢。”
到底是家丑,端的嚷出去,今后谁还肯经得她手买人卖人,银柳更加上脸,干脆坐起来,也不管衣衿还敞着,两条腿儿支棱起来,伸手理理乱发:“怎的还怕人晓得,这会儿又要起脸来了,你儿子爬老娘床的时候如何不要脸,我清明净白进的你陈家门,破了身子想把我卖到脏处所去,拼着一头撞死了,也不能如了你的意!”
银柳伏在地下哭,她先不过是假嚎啕,越是想越是悲伤,竟真哭了起来,陈娘子啐了她一脸,她还止不住,说甚个明净洁净身子跟了陈大郎,原就是大话,她这付身子早就叫本来主家的少爷给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