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闹蝗(捉)[第2页/共3页]
养了她三年多,秋娘就怀上了,都说是她们积了德,送子娘娘才开眼,果然生了个儿子下来,石桂打小就会看孩子会干活,自来不叫石头伉俪操心,倒是当真把她当女儿赡养的。
点不起蜡烛油灯,大人出去打蝗捉蝗了,家里就只要石桂带着喜子,喜子才四岁大,这两天嗓子也哭哑了,就挨在石桂身上,姐弟两个缩在墙角。
家里可不能少了这么个劳力,今岁是不成了,来岁还得种地,不种地拿甚么交租子?交了租子另有一家的嚼口,还得留稻种,石桂越想越是心慌,抱了喜子,把他放到小板凳上,起家去掏了床底下的破瓮儿,从里头倒出些钱来。
石桂自个儿干咽唾沫,拿个布悄悄沾一点水抹在喜子的嘴唇上,他从速抿抿嘴,喉咙口冒烟,却半点也不哭闹,小拳头塞在石桂腋窝下,本来又亮又圆的眼睛木呆呆盯住石桂衣衿上磨旧了的水纹,半个手指头含在嘴里,石桂伸了手给他梳头。
外头蝗虫拍翅膀的声音扑天盖地,仿佛落了大雨,才来的时候也确叫村人欢畅,都当是要下雨了,另有人爬到屋顶上去,举着桶等老天爷发慈悲。
这年夏季倒是下雪了,厚厚积了三尺多,兰溪村的人想着明岁能有个好年景,但是本年的年又如何挨畴昔。
白大娘眼圈都红了,看她一小我上门就晓得家里且不知,摸了她的头:“桂花啊,晓得你孝敬,可这外头再不比村庄里,卖出去那很多,就返来一个刘家的,日子不好过。”
不独粮食,柳树桃树榆树,见着甚么就啃甚么,树皮都啃秃了,浅塘里本就没水,落得密密麻麻的一片,这些蝗虫有的会飞有的只会跳,村里人拿火烧过,一团团上来压着阿谁火球,背面的蝗虫就踩着前面的,水沟淹死了一层层,活的踩着死的,还是张着嘴甚么都啃。
家家都没米下锅了,她带来了一车稻种来,哪一家子有女人的,除了银子另有稻种,石桂在家里坐了一夜,天亮的时候给本身梳了头发,衣裳尽力拍打过,擦洁净手脸,一起往村头白家去。
天上不落雨,河里土开裂,到得秋末,能啃的都啃完了,庄稼也有救下一点来,来的时候跟走的时候一样,跳了屋顶畴昔,一日一夜走的干清干净,偶尔有一两只还在跳的,捉着叫拆了翅膀活活烧死。
这一年开首就不是一个好年景,春季蚕僵没能结茧,村里头倒还能撑得住,盼望着春季里有收成,大伙儿勒紧了裤带过年,哪晓得夏天起就少雨,到了春季一天比一天的旱。
石桂咬了唇:“我免得。”再不好过也得过,面前这坎过不下去,秋娘也快支撑不住了,家一倒
八月里桂花香的时候捡到她的,抱返来就叫她桂花,给她喂粥汤吃,还把女儿小时候的衣裳拿了给她穿,一点点的孩子不哭不闹,转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,眨巴着看她。
闹蝗的时候是出不了门的,一片土墙都挡不住它,家里捉着的就扔到火堆里,饿得焦炙另有人吃蝗虫的,石桂也吃过,往火里一扔避啪作响,咬在嘴里一股糊味,总算有垫肚子的东西,可这很多,飞来都不见了日月,那里吃得过来。
白大娘一把打在她身上:“这一个你不准往那处所带,你挑户风雅驯良的人家,把她夹在里头当丫环,签个十年,她还出来。”一面说一面眼圈就红了。
陈娘子可巧来问,一眼瞥见石桂,倒多看了她一眼,兰溪村出来的女人一个个都皮子乌黑,光这一样就顶好些个,面前这个丫头身量小人又瘦,头发还泛黄,可只要养好了,就是个美人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