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许愿[第1页/共6页]

哎呦，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，阮家明，哼！亦绾撇着嘴，眉毛倒竖，鼻孔里‘吭哧吭哧’地喷着热气，但较着是有气有力。

不过说真的，这桑葚果子的味道还真不错，主如果熟透了，又乌黑又饱满，吃在嘴里甜丝丝滑溜溜的。

实在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：喂，阮家明，你给我弄点吃的东西去吧！但是求人的事情，毕竟对萧亦绾来讲比用刀子架在脖子上还让她难遭到崩溃，以是改用问句不至于丢了本身的面子，也减缓了他们之间的那种死仇家的难堪氛围。要不是本身受了伤不能转动，她连一句话都懒得和他说。

“咕噜噜，咕噜噜……”亦绾的肚皮正在敲锣打鼓呢，这就是早上不好好吃早餐的最大奖惩，何况早已颠末端吃中饭的风景，顶头的骄阳就像个喷火的大火球，烤得娇小小巧的萧亦绾就像一根吊挂于花藤架上的颀长梗子的豇豆。

萧亦绾向来不信神啊，佛啊，另有甚么基督耶稣，如果人生非要信奉一样东西的话，她独一信的只要本身。

“莫非有鬼？”亦绾正利诱不已，家明却拍拍她的脑袋笑着说道，“你这丫头，满脑筋都是鬼啊神的，那玩意儿可比鬼敬爱得紧哦！”

他深思了半晌，然后慎重其事地点了点头，方才说道，“我七岁的时候，我妈还给我梳过两个辫子，穿一套红色的公主裙，祖父是个信佛之人，我生下来的时候老是体弱多病，庙观里的主持说，就先当个女孩子养，冲冲煞气，怕是好养些。”

“笨伯，谁问你阳历了，我问你农历是甚么日子？”亦绾说出口的时候，才想起貌似城里人不时髦农历这陈腐的玩意，就本身掰起手指头，就这么掐指一算，亦绾俄然在内心格登了一下。

“阮家明，你如何就跟个痴人似地，啥都不懂，那河里漂的就是我们这一带村民为了驱走倒霉鬼祟而放的河灯”，亦绾嘟着嘴不满地看着阮家明，俄然心上一计，凑到家明耳朵中间奥秘兮兮地问他，“阮家明，你怕不怕鬼啊？”然后伸出三寸长的血红的舌头，用两只手抠着充满红血丝的下眼睑，做出一个很可骇的僵尸的模样，张牙舞爪地挥动在家明跟前，喉咙里还不时收回可骇电影里才有的‘咝咝‘的声音恐吓他。

“亦绾，你等我一会。”阮家明俄然将卷起的裤脚再次卷到膝盖以上，然后摸干脆地渡水，将离河面略微近一点的一盏河灯用手里的长棍子勾过来，捧在怀里，再沿河岸走过来。

“喂，阮家明，你家小时候有没有把你当女孩子养过？”萧亦绾掩着嘴笑个不断，边笑还边打量着家明那张姣美温和的脸，哎呦妈呀，好家伙，不重视看还不晓得，一看吓一跳，怎恁像《霸王别姬》里的程蝶衣褪妆版呢！

“啧啧啧，我就说呢，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们城里人也信这一套，”亦绾想起来，之前每逢月朔十五陪妈妈去庙里上香的时候，都能看到好几辆富丽的轿车停在庙会门口，都是家里添了个大胖小子，来给送子观音还愿来了。

“亦绾，快看，水面上的那些是甚么？”阮家明一骨碌急仓促地跳到了亦绾的跟前，用胳膊肘捣了一下还在神游状况里的萧亦绾。

“信则有，不信则无。我不信甚么鬼啊神啊，但我信赖这世上会有灵魂的存在。在我很小的时候，姥姥在浩繁的孙子外孙子辈当中最疼的是我，厥后姥姥在我十岁的时候归天了，因为一场突发的脑溢血。我跪在灵堂中看着红色的幔布缓缓拉起，白底玄色巨大的‘奠’字和水晶棺材里那惨白宁静没有一丝赤色的面庞的时候，那一刻我终究明白我丢掉了这世上最最贵重的东西，那种一旦落空就再也要不返来的感受，像一根针，细细地扎进血管，疼痛，在血液里撕心裂肺地吼怒，可我们除了这模样的怀想别无他法，生老病死，听天由命，很多时候是一种回天乏术的有力的钝痛感，由不得我们做主。厥后，在姥姥下葬后不久，我单独一人在书房里练书法的时候，我模糊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。当我回过甚来的时候，我瞥见姥姥那张还是慈爱的面孔和含笑的眼睛，对，当时我看得真逼真切，姥姥在对我笑，像我从小到大看到的模样。我冲动地哭了，我下认识地伸脱手去触摸的时候，却发明甚么都没有，那张慈爱的笑容也完整消逝了。我发疯了一样在家里的各个角落去寻觅那一刻和顺的影子，没有，甚么也没有，恍恍忽惚中，我生了一场大病。厥后，我才晓得，那是姥姥的魂在和我做大家间的最后一次告别。亦绾，实在很少有人会信赖我的这一番肺腑之言，因为他们甘愿更信赖我是一个编故事的妙手，怨不得谁，因为连我妈也向来不肯信赖，她一次次地警告我不准胡思乱想，她只在乎她的面子和我的学业，厥后我一向把这些话深深地藏进内心未曾向谁诉诸于口，但明天早晨我想说出来，亦绾，我想说给你听！”他的声音里透着些许冰冷的沙哑，仍旧低着头玩弄动手里的河灯，一张姣美的脸始终埋在簌簌摇摆的烛影里，忽明忽暗，微微泛着清冷的白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