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章 钦圣[第2页/共3页]
赵佶一瞥案上,见那边有此前谢巧儿送来的汤药,便一手端起,朝太后附身,温谈笑道:“孃孃,药都凉了,如何还没饮呢?”俄然一手强托太后脖颈,硬生生地把药灌入她口中。
太后慌乱闭目,侧首避开他的迫视,一滴眼泪随之坠入衾枕间。
“孃孃,我已为你想好了一个谥号,叫‘钦圣’,好不好?”赵佶持续闲话家常地与她“商讨”,做思虑状,“嗯……还是不敷好,孃孃才德懿行堪比章献明肃皇后,谥号必定也应当是四个字的……‘钦圣宪肃’如何?也有一个‘肃’字,刚德克就、 执心定夺、正己摄下曰肃,孃孃当得起……”
说到这里,发明太后脸部肌肤已停止颤抖,赵佶又轻唤了两声“孃孃”,见太后无任何反应,因而低首,留意到她眼神已呆滞,再伸指一探她鼻息……
“你感觉,这是我母亲应得的名分?如果我提出,你便答应?”赵佶收好制词,淡淡笑问,“你说这话,本身信么?”
那团扇以湘妃竹为骨,真丝绢面,素净无纹饰,上面题稀有行小楷,蕙罗定睛看去,不由一惊,发明其上所书恰是晏几道的那阕《诉衷情》:“长因蕙草忆罗裙,绿腰沉水熏。阑干曲处人静,曾共倚傍晚。风有韵,月无痕,暗销魂。拟将幽恨,试写残花,寄予朝云。”
赵佶悠悠地笑:“孃孃,这药甚好,固然治不好你的病,但能够让你不竭做好梦,梦见很多故交。你稍后看看,他们是不是来接你了。”
太后听着,肝火稍减,愈显哀痛,待赵佶念完,已老泪横纵:“你要追尊你生母为皇太后,与我直说便是,这本来就是你母亲应得的名分,莫非我会不准?何必在这时候写出这东西来气我!”
十仲春以来,赵佶以皇太后不豫,祷于宫观、祠庙、五岳四渎,状甚竭诚。还出库藏之粮以济民,且大赦天下,减囚罪一等,流刑以下释之。次年改元“建中靖国”,正月中节庆事件统统从简,除了欢迎来贺正旦的辽人,几近无舞乐宴集。而皇太后向氏病情并不见好转,在这一片平和的祈福声中一每天衰弱下去。
皇后服从,带领世人退去。
“陈娘子、张先生和我都不晓得你父亲是谁。这阕词是‘小晏’晏几道先生填的,但你出世时他已五十余岁,你出世前后别人并不在西京,此词遍传天下,也不能由此臆断你父亲是他。而这扇面上除字外并无任何款识,也难以猜度题字者身份,但字已如此,想来人必非平常之辈,兼他又有机遇打仗到宫人,身份必然也分歧平常。”周尚服解释道,“张先生奉告我,你的奶名‘蕙蕙’是你母亲取的,她归天后,陈娘子把你的闺名改成‘蕙罗’,就是取自这扇面上的词,但愿今后若你有与生父相遇之时,他能由你的姓氏、名字想起碧萝和这阕《诉衷情》,猜到你出身,从而与你父女相认。”
这几行字秾纤得中、骨肉停匀,蕴冲蔼之容,含清刚之气。一样的内容,与之前赵佶赠蕙罗的草书相较,虽无后者姿韵秀逸,但平和端雅,另有一种不事砥砺的朴实之美。
正月十一日,太后已至垂死之际,王皇后及元祐、元符两宫率众内命妇保护于隆祐宫表里,六尚女官亦于此中待命。傍晚时赵佶与宰执议事毕,也仓促赶来,见太前面色暗淡,眼神无光,当即掩面而泣。郑滢上前低声安慰道:“太后不佳,官家不宜于此露悲戚之容,太后见了,倒更难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