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训子（上）[第2页/共3页]

陆琉望着这片雪景不作声，施温晓得，陆琉今早刚为崔陵赶流民出城事，同崔陵大吵了一顿，现表情正不好，也不去触他霉头。

陆琉已除了鹤氅，头上梁冠也取下了，手中拿了一卷画册，正翻看着，甚是怡然，见施温出去，表示他坐下。

陆琉眉头都不抬下，持续翻着长女画作，“放着吧。”

“能供多久，就多久吧，天这么冷，早晨不施粥，死人多。”他如何不知这并非悠长之计，可如果他现不这么做，别说今后了，就是明天也必定会死很多人，有才气就持续帮下去，没有才气就停下，本身所求不过只是“问心无愧”四字罢了。

“咦？”浓浓粥香味弥长氛围中，饥人本来无神麻痹眼睛一下子亮了，很多人镇静“嗖”得跳了起来。

陆琉突如其来问话，让下人们怔了怔，顺着陆琉目光望去，只见本来冷冷僻清，只要松柏、冬青这些四时常青作物装点花圃里，竟然一派花团锦簇，各色牡丹、海棠、芍药等鲜花一应俱全，浓香扑鼻，可细细一闻，这香味又不是花香，再定睛一看，这些鲜花竟然是各色绫罗绸缎扎成，若不细看，几能够假乱真，那香气天然也不成能是天然花香，而是后熏上。

“旁人之议，与我何干？”陆琉淡声辩驳。

陆希出世之时便被先朝武帝册封为县主，封地安邑。陆希不能主管安邑政事，但收取赋税一事她是能做主。本年一年大宋各地，水患、水灾不竭，圣上命令降了三成赋税，陆希又把属于本身那块赋税降了三成，起码安邑那块不会呈现流民了。

“等归去后，我就派人去探听。”男人身边青衫文士说，又复劝男人道，“郎君，天气已经晚了，雪又这么大，我们还是先归去吧。你身子刚好，莫再着凉了。”

“郎君，这是大娘画作？”施温略为惊奇问，他晓得大娘从小就观主、郎君教诲下习字作画，却不知大娘书画已经如此之好。施温口中大娘，是陆琉长女陆希，而观主则是陆琉远亲胞姐陆止，陆止一心向道，发誓毕生不嫁，前梁景帝赐她道号“清微”，还给她盖了一个清微冠，陆止今后便让家人称其为清微，不再提俗世之名。

“郎君，到了。”犊车轻微震惊了下，便停下了，施温掀起车帘，仆佣们提灯而上，服侍陆琉下车。

陆琉“哼哼”笑了几声，也不接施温话。

施温坐于陆琉下方，见陆琉手中画册，是一册十二幅花草虫草图，每幅画卷用素绢皆用赭石、淡墨染成古色后，方才上作画。所画之花草柔丽高雅，似芳香可闻、草虫须爪毕现，若振翅欲飞。连印章印泥，都舍了厚重沉稳朱砂色，改用清丽朱膘色，使画作愈发高古精丽。

永初三年年底，建康城连续下了好几天大雪，到了二旬日白日，雪固然停了，可气候仍然阴霾霾，不见一丝阳光。

“唰！”整齐拔刀声，一柄柄尖刀夜色中闪着寒光凛冽，一名全部盔甲、看起来仿佛是小首级甲士大声喝道，“一个个来，不会少你们一份！但――谁敢趁机反叛，杀无赦！”后三个字，被那甲士说煞气腾腾，饥人一个个畏缩着，跪了地上。很多人听到了早晨还能喝到热粥，眼泪一下子滑过已经冻僵脸，明天早晨好歹能保住命了。

“郎君是一心为公，就怕――”施温暗叹一声，郎君这番行动，怕是会碍了很多人眼吧？这么多灾黎，撇开那些老弱病残不提，剩下那些身强力壮流民，哪家不眼馋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