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眼儿媚[第1页/共3页]
昭阳垂着眼,端着木托进了天子的屋,低眉扎眼地请了个安,把木托放在天子面前的檀木圆桌上,翻开那白瓷碗的盖子。
“江南女子就不必了,还是让朕替你物色个管束嬷嬷吧,教教你在出嫁前如何做个循规蹈矩、脑筋清楚的长公主。”
第十章
“这是……蔬菜汤?”他笑不出来。
天子在浩浩大荡的送行人群里登船,昭阳远远地瞧见澜春长公主一向拉着他的衣袖不松,心道这兄妹俩的豪情可真不错。
天子眉头一抬:“说甚么胡话呢?”
刘姑姑嘲笑一声,阴阳怪气地说:“如何,换个床就不乐意了?瞧着你年纪小,姑姑教你,在宫里做人要学会夹着尾巴。别觉得本身在御前露了个脸,就成了半个主子。你瞅瞅那太明湖里的鱼,皇上也曾经夸过它们赏心好看,成果呢,它们哪天就是死了,皇上也不晓得。左不过是看过一眼的牲口罢了,那里会放在心上?”
一个小小的典膳罢了,左不过是给天子做过点子吃食,这才开了惯例随行下江南,还真把本身当个玩意儿了?
他要平淡,她就动了坏心眼子,让他平淡个够。
“皇上吃不惯那些个油腻东西。”德安算是看出天子就爱这宫女做的希奇菜了,当下也没拿架子,亲身把绢子塞她手里,“从速的,这处所油烟忒大了,咱家可受不了这个。”
好端端在司膳司待着,天子非要指名点姓叫她随行。她战战兢兢地来了,却又仿佛压根儿没她甚么事。他是九五之尊,说过的话转眼就忘了,要来的人也能够抛到九霄云外。
昭阳早有耳闻,天子的暗卫都会飞檐走壁,彼苍白日里看不见,一旦遇事就神不知鬼不觉冒了出来。
出行期近,世人的目光都看着,天子笑得一脸慈爱,摸摸澜春的头,轻声私语。
口口声声说着牲口,也不知是在说鱼,还是在指桑骂槐。
他这么一眼看破她的动机,还能和颜悦色地准她抱怨,昭阳有那么点打动,但……没脸没皮是从何而来的结论?
日子就这么过下去,昭阳闷在船上整整四日,成日面对刘姑姑的臭脸。
出行那日,运河上朝阳初升,浩风劈面。船埠上停着一艘庞大的楼船,黑瓦青檐,朱红船身,船壁有明黄色雕斑纹饰,船桅上的蓝色旗号在风里鼓圆了肚皮。
蹲在灶前煽风的人这才站起家来,慢吞吞地叫了声:“大总管。”
天子南下,并非把政务全抛在了脑后,江南的盐务停顿、沿途的民情民愿,他一刻都不得闲。最要命的是,他还晕船。
天子晕船的症状渐渐减轻,终究不再厌食,开端感到饿了。只可惜那些五花八门的菜式他一个也不感兴趣,难过地搁下筷子,驰念的还是油纸包里的咸香味道。
晌午都过了,昭阳才端着托盘姗姗来迟,跟在德安身后上了楼船顶层。
她不是个矫情的主儿,打小也不爱哭,五岁年被当作男孩养着,厥后进了宫,更没有女人家的娇气了。可这一开端的泪花虽是装出来的,说到前面还真有些委曲,眼圈红十足的。
天子边吃边打量她,刚才不是还气鼓鼓的,如何一下子就好了。他咬了口包馅豆腐,味道公然鲜美,这是这几日来他吃得最香的一顿。天子吃得很快,最后搁下勺子,靠在椅子上,斜眼觑着她:“说罢,到底受了多少委曲,朕是吃了人的嘴硬,今儿干脆听听你的冤情,替你撑个腰、做个主。”
德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,从袖子里取出方绣花绢子来:“瞧你这小面庞儿,花得跟小猫小狗似的。从速拿去擦擦洁净,皇上说了,让你不拘做点甚么希奇玩意儿,平淡些,别太油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