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月初弓[第1页/共4页]
他确然很喜好梅蕊,因她和旁人分歧,便将她放在了心上,小小的脸上有些焦心:“是不是本宫将病气过给你了,要不要请太医来替你看看?”
她早知他不信她,也未曾想要解释过甚么,但就如许无缘无端地置疑她的为人,梅蕊感觉很气闷,这股子忿意按捺在心口,她忍得浑身都在模糊发颤。终究肩头的颤栗停歇了下去,她再抬开端来时已是风轻云淡:“大人言之有理,是奴婢冲犯了。”
她往床榻上瞧了一眼,太子瘪着嘴不敢吭声,只不幸巴巴地瞧着她手中的糖糕,馋坏了的模样。梅蕊不由得在心间叹一口气,这两日来产生的事情令她将某些干系理了个透辟,陆稹是至心实意地将太子放在心上,而赵氏那边,定不止一回派人对太子暗中动手。
她已被推上了这条路,再没法在这诡谲深宫中明哲保身,如果无依无靠,比方浮萍,稍有倾波覆浪就无葬身之地,她想要在湍急水流中寻得保全之策,唯有凭借住他这块礁石。
梅蕊耳根蓦地一红,那块糖糕被她硬咽了下去,现在确切还堵得心口发闷,但她嘴角一翘,启声道:“多谢公公美意,这水我不敢喝。”
至于赵氏为何要向小太子动手,她仍百思不得其解。陆稹在对待太子的事情上一项草木皆兵,她却记在了心机,她无法地对着太子耸耸肩,并又向陆稹道:“那奴婢先退下了。”
陆稹噙着如有似无的笑意:“病在心,非身材发肤之痛。”
梅蕊看着福三儿跑前跑后的,正感觉莫名,那杯水就递到了她面前,她迷惑地看向陆稹,那人对上了她的目光,将头偏开,半边脸侧着,矜持矜贵,如玉的下颌往下领子服服帖帖地将脖颈遮住,喉间光滑,美好而惨白。
怀珠下值回掖庭时天气已经暗了下来,现在将近年关了,入夜得早,北风阴测测地刮着,她重新到脚都是冰的。
梅蕊横眉,又听他续说道:“我见多了玉石俱焚的人,哪怕是死也要拽上别人的命,在所不吝,你来路不明,我不信你。”
他替梅蕊邀功,眨着眼对陆稹道:“陆稹,蕊蕊她是不是建功了啊?”
陆稹的神采这才温和了下来,他转向太子,悄悄地点了点头。太子眼眶又红了,他抬起手来揉了揉,抽泣道:“陆稹,本宫想父皇了。”
福三儿跟了陆稹多年,陆稹字里行间的意义没人比他摸得更透辟了,他忙喳了声,提起袍角就去桌前去杯里掺水。
“奴婢没事,让殿下担忧了,”梅蕊勉强撑起个笑来,“许是来的路上吹了风,头有些疼,这是老弊端了,不碍事的。”
太子长长地哦了一声,瘪了瘪嘴:“本宫听不懂。”
说道这儿,她抱着梅蕊嚎啕大哭起来:“我的蕊蕊啊,真是苦了你了……”
“你如何没个声儿呢?”怀珠被她吓得魂都没了,喘着气瞪她,将烛台顺手往桌上一放,就坐上来榻,把她那遮了脸的头发给扒开,“如何了呀这是,当御前的第一日,怎就这么狼狈?”
怀珠还泪痕未收呢,捏起袖子擦泪,巴巴地啊了一声:“你说甚么,你还是我阿谁清明净白的蕊蕊么?”
怀珠举着烛台一回身,榻上盘坐着个披头披发的女鬼,阴沉森地,顷刻将她吓得魂飞魄散,还没来得及惊叫,那“女鬼”就开口了,春雨般的好嗓音,一听就润了心肠:“怀珠,是我。”
伸出指头来就戳上她脑门儿正中,好气又好笑:“你这脑筋里整天装的都是些甚么东西?”
太子摆了摆手:“去吧。”
她很和蔼地转过身去,低眉扎眼地问道:“陆大人有何叮咛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