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去岳坟(1)[第1页/共4页]
到了宾馆,阿军当即打电话,不一会儿又来了木蓝、沈竹、介子修和穆有见,阿军先容了一遍,我又一个一个地查对了一遍,但脑筋里仍然是懵的,被他们的热忱冲懵了,谁是谁还是不能完整分清。实在如果不说人名,指着人说作品的名字,还好记一些,他们的作品我都拜读过。他们的热忱让我陡生感慨,一是感受他们比较连合,相互通气,不像我地点的阿谁处所,一旦有甚么刊物的主编或副主编来了,刚下飞机就被人接走了,像被奥妙绑架一样,其别人被蒙在鼓里,终究晓得在哪儿的时候,人家不是正在告别,就是已经腾飞乃至已经到家了;二是觉恰当编辑太好了,特别是当一个多少有点名誉的文学期刊的编辑。之前我在地质队的时候,提着地质锤,挂着放大镜,端着罗盘,在大山沟里钻来钻去,谁理我呀?有一次我正在敲化石,远远地一个农夫问我:“喂,你是不是修磨子的呀。”我说不是。农夫不信赖,他说:“我明显瞥见你在敲石头,还说不是。”非要我承认是修磨子的石工。我说我是地质队的。农夫不欢畅地说:“地质队的?地质队的你跑到这里来你敲甚么敲!”有一次我刚从田野返来,有一名从北京来的作家在大学里搞讲座,我连衣服都没换,连地质包都没放下就去了,崇拜人家呀。走进课堂,主持人小声说:“徒弟,你一会儿再来好不好?”我莫名其妙。他见我不走,指了指课堂里的灯,说:“讲座已经开端了,一会儿再换好吗?”把我当作换灯胆的了。我的脸刷地一下红了,红得发亮,比那间课堂里的任何一盏灯都要亮。想到这些,我心窝里就发热。我到这里不过两小时,身边就已经高朋满座了,并且都假眉假眼地叫我郑教员。我叫他们别叫我教员,叫名字就行了,大师都是朋友是不是?可儿家叫教员的时候,内心真舒畅啊。
直到第三天早上起床,我才回过神来。
早晨名作家请我用饭,特地点了东坡肉,说这是杭州名菜。我忸捏得不可,因为我一块也吃不下。想当年我做地质队员,一碗东坡肉我一口气便能够呼噜下去。
自从定下去杭州的日期,我就想好了,到了杭州必然要去岳坟。为甚么必然要去岳坟呢?一是我从没畴昔过;二是曾经在一篇文章看到如许的说法:临时不问汗青,我们就认定汪精卫、秦桧的确是十恶不赦的罪人,那么,我们是否有权力把一小我塑成雕像,又是否每个过路的人都有权力对着雕像撒尿、吐痰、扇耳光?这句话给我的印象非常深。固然没去过岳坟,但我晓得岳飞父子面前跪着四个奸臣。往那些奸臣身上撒尿、吐痰的旅客,是一种甚么样的神采呢?讨厌、镇静、痛快、痛恨、耻切、恶心、滚蛋、好玩?如果把每小我的神采抓拍下来,搞一个影展,说不定会很成心机。
但说实话,不管是从没去过,还是那篇文章,并不美满是我想去岳坟的来由。天下上有很多处所我没去过,但我并不想去;也有很多文章,让我影象深切,也不必然非要实地考查。糊口中很多来由都不过是借口,景由心造,统统由心罢了,为甚么必然要问来由呢,那就不要问为甚么了。归正我想去,除此以外没甚么好说的。
据我所知,跪在岳坟面前的除了秦桧和他老婆王氏,另有张俊和一个姓万的,固然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“万”字,并不晓得作为姓的时候应当念甚么,能够必定不能读“万”,忙查字典,以免在朋友面前出丑。一查才知,阿谁奸臣姓的是复姓,不是姓万,而是姓“万俟”,名叫万俟卨,这三个字我向来就没读准过。我也从没碰到过姓“万俟”的人,万俟家出了如许一个大奸贼,是不是别的本家都蒙羞而改姓了呢?三个字念“抹其谢”,我怕记不住,把它和我故乡的老头老太太们说“不消谢”三个字的读音联络起来,才把它记着了。我故乡说不消谢,普通说成“抹用谢”,抹是没的意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