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1回[第1页/共5页]

非论顾家多权贵，正月里死人终归是沮丧事，是以世人都劝五老太爷待出了正月再出殡，归正这会儿寒冻，滴水成冰，也不怕尸气发散。可五老太爷执意要尽快告终此事，叫次子廷狄从速筹办，诸事从简，十今后即出殡落土。

顾廷烨冷眼旁观，并不置一词，却也每日必到，坐上一小会儿便拉着明兰拜别。

一通话说的又急又快，直把五老太太生生厥住，她浑身颤栗的看着次子，半响说不出话来。太夫人坐在上首，拿碗盖缓缓拨动着茶叶，不动声色，旁的世人都面面相觑，有的不想管，有的管不了，最后又是老好人顾廷煊畴昔把廷狄拉了起来，说了几句圆场话。

“原就是顺道过来的，家中另有事。”明兰客客气气的回绝，小邹氏无法，只对峙定要送明兰出门，两人一起走，她就一起说，独个儿喋喋不休，一忽儿自夸自赞沈国舅如何待她好，一忽儿又表示明兰是否瞧不起她，为何不肯去她屋里坐坐。

出去的是个娇小小巧的女子，过于浓艳的妆容，笑容甜的发腻；明兰见过几次小邹氏，每次都被她浑身的金碧光辉耀花了眼，这般成熟艳妇的打扮，实则她也不过才十七八岁。

值得一提的是英国公夫人，不管是何场合，是何人家，凡是她在，定然携着明兰一道谈笑，又殷勤温暖的拉着她到处认人，极其看顾。受着国公夫人别有深意的眼神，明兰哪敢不心领神会，当下再也不拖了，翌日便去看望在野生胎的国舅夫人张氏。

一番比对计算，明兰只挑了几家去，余下的各家只细细叮咛了送礼，并叫管事客气带话，比来家中繁忙，望各位包涵一个堂兄弟死了，一个堂兄弟要耽误刑期，两位堂嫂哭的哭，病的病，乱作一团——这个借口颇好。

廷狄越说越气，平素五老太太便到处偏疼宗子，在侯府群居时统统由长房兜着，他也懒得计算，现在分了府，便是一根线也要自家出的，他如何不愤。

“这两株梅树脾气倔，好水好肥供着，偏不着花。年前花匠烦了，不再理睬它们，现在倒反自开了花。你瞧，多艳呀，像是西山长春崖边的云霞，浮着层雾气，都雅的叫民气里发疼，仿若你眨眨眼，就会不见了似的。”

冰雪融去，春光渐好，潮湿的枝头绽放初春的花蕾，明兰俄然迎来如雪花片般的邀约帖子。有赏春梅的，有做寿听戏的，有满月酒周岁宴的，零零散散，乃至另有些诗社的——这个她当然敬谢不敏。明兰拿笔一算，倘若她每处都去，约莫头牌花魁都及不上她繁忙。

小邹氏愣在那边，嘴唇动了几动，毕竟甚么也没说。

明兰沉默了一会，才道：“没甚么。”

张氏撑着巨大的肚皮，吃力的起家迎客，明兰胆战心惊的望着张氏微颤，一个离分娩不远的妊妇，竟瘦的皮包骨头！她故意想劝两句，却不知从何提及；刚说了两句‘多顾着些孩子’，便被张氏绕开话题。

内宅妇人交友，也是门学问，该回绝哪些，该去哪些，该如何应对，都需指导。

面对这番场景，别人如何明兰不晓得，但有林姨娘的珠玉在前，小邹氏的这番造作实在不敷看的；明兰笑笑道：“我正筹算告别了。”

张氏淡淡道：“早与你说过，我的院子你少来。”

明兰悄悄看了她好一会儿，才道：“青萍说，你身子一向没好利索，还是该紧着早些调度，不然久了，落了病便不好治的。另有，别擦这么多粉，对身子不好。”

“……娘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，大哥一个便抵过爹，娘，众位姨娘，和我们整房人的花消！他到底是在读书考举，还是在经商挣钱？家里老长幼小十几口人，看病抓药，用饭穿衣……铺子田庄的出息都在这儿了。廷灵mm和大侄子（顾廷炀的庶宗子）已在议亲了，嫁奁彩礼在那儿？余下几个小的，眼瞅着一个个大了，这哪一桩不要钱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