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7回[第3页/共6页]

“如此，我便先辞职了。”

“出门在外，你要把稳身子，别喝生水，别吃不熟的野味，别贪凉敞了领口吹风，天一冷你就把那件鹿绒软细皮夹袄穿在里头，我戳破了好几个指头才赶出来的，你可不准当安排了……”明兰比着十只白生生的嫩手指，实在她心底虚的短长，只能一个劲儿的叮咛，现在她做人媳妇正做的有滋味，一点改行当孀妇的动机都没有呀。

跟着康阿姨频繁上门和太夫人联络豪情，常嬷嬷渐也听到风声，夏荷更暗里流露‘那康夫人好生令人腻烦，动辄叫我们夫人去作陪，夫人推委了几次，太夫人那边便言语不好听了’如此。常嬷嬷一听，便留了心眼。那日，康阿姨前脚上门，后脚常嬷嬷就风吃紧切的来了。

行囊是早就清算好了的，明兰表情降落，往顾廷烨随身的荷包里塞了好些雪津丹和参茸丸，顾廷烨侧眼瞧着，这两样，一味降火，一味上火，贰心中又好笑又打动，便拉过明兰的手，温言道：“若觉着闷了，便回娘家去住一阵，不要怕旁人群情。”

明兰按捺住腹诽，实在她这会儿也是音信不通，顾廷烨这趟差事的水很深，手腕要半明半暗，半真半假，偌大的两淮地界，近十处卫所虎帐，近半百所大小衙门，他想从哪儿动手就从哪儿动手，连走哪条路都别叫人摸透，最好能抽冷子打敌手个措不及手。

太夫民气里别提多镇静了，眼角的皱纹都扬成了飞仙状。明兰笑笑，用心作出一副走动艰巨的模样，挺着大肚子朝她们俩福了福，然后独自坐下。还未待太夫人开口，康阿姨又发作了，她沉下神采，斥道：“长辈还没说呢，你就这么坐下了么。”

她话还没说完，常嬷嬷当场把一旁茶几上的果碟扫在地上，竖起眉毛，对着康阿姨满脸横肉，声如铜铃，直震得屋顶发嗡。

向妈妈悄悄叹了口气：“您可都想好了。如果成也就罢了，如果不成，您的名声，您的脸面，那可全都完了。”

“侯爷常说，当初他在外头最艰巨之时，得这位常嬷嬷助益很多，悉心关照，现在想来，真不是亲人胜似亲人。比之那些面和心分歧的亲戚，只知占便宜打秋风，这位常嬷嬷实可敬的多了。侯爷叮咛我千万不成怠慢。”明兰越说越顺嘴，一边说一边留意那两人的神采。

太夫人笑的苦涩阴冷：“甚么名声，脸面，那都是虚的。何况，我现在的名声又能好到那里去。我若甚么都不做，将来的日子，我不猜也晓得。不过是在人屋檐下讨口饭吃，看那盛明兰的神采过日子罢了。可我咽不下这口气，我这大半辈子，不能这么白活了。”

明兰发笑，半迷惑道：“嬷嬷会看？”

时隔半年，再见康阿姨，却见她一身宝蓝色亮新绸描银缠枝刻丝褙子，头梳一个圆髻，绾了一对金丝翠玉扁方，腕上挂朱红香珠一串，显是决计打扮过的，却还是显衰老很多。她一见明兰，顿时暴露一个鼻孔笑嘴角不笑的神采，转头对太夫人道：“都说我这外甥女是个有福分的，摊上你这么个刻薄的婆婆，果道如此。瞧她这气色，都能掐出水来了。”

常嬷嬷摸爬滚打几十年，冷暖世情见地很多，叫人捧过，也尝过白眼，最是凶暴明白的，与她说话非常痛快；是以刻风平浪静，常嬷嬷始终一副和蔼模样，叫明兰几乎忘了她光辉的战绩。很快，见地的机遇到了。

“你！”康阿姨差点要站起来，太夫人忙畴昔把她按住，对明兰道，“好了，少说两句，你姨母到底是长辈。”明兰坐的四平八稳，皮笑肉不笑：“长辈也分个远远亲疏，我自小是祖母跟前大的，倘若由着旁人这般说她而不出声，我也真是枉为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