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[第2页/共3页]

他弹奏着，缓慢地抽动音栓调度发音，两只手在五排键盘高低流动，让节拍慢下来，以宁和的钢琴音节作为过渡，又插手了风笛浑圆轻柔的音色，把小提琴的音色换成中提琴，稍显饱满和丰富，另有一点时隐时现的，琵琶崩裂普通的弦音。

“但仿佛放在那边挺合适，我一向感觉大殿背后空出一块做露台很奇特。我晓得你们也是，但之前我们找不到东西放在那边。”

他分开管风琴，踉跄着后退，还沉浸在余韵中的精灵们冷静凝睇他，斯须以后，内殿中响起排山倒海普通的掌声。

剥除统统润色词以后，不过是一种令人愉悦的感受。

但精灵王的神采还是平和，望着文卿的眼神没有涓滴窜改。

文卿回身走了畴昔，他停在露台边沿，反身回看精灵王：“如果您答应……”

美是甚么？

音乐已经奏响，唱歌的是艾布特，旋律轻灵文雅，就是普罗大众对于精灵的印象，精美、文雅，对于细节精益求精吹毛求疵，对于感情的表示即便最抉剔的攻讦家也要鼓掌喝采，但是在气势上却略有不敷。

艾布特也在他们身边，他卖力照顾族中的幼儿，以是显得极其宽大：“小孩子总有些奇思妙想，这没甚么大不了的――不过今晚哈利确切猖獗了一点，能够是因为喝得太多了。”

五颜六色的花和植物，熟睡或捕食的植物，喧闹狼籍的鸟类的鸣叫，他不再寻求乐曲中的调和，设想他细心聆听过的统统叫声，它们如同纸张扯破、玻璃破裂、刮黑板、清脆的水声、沉闷的钟鸣、雷鸣般的吼怒、泉水的涌动，丰富多彩，饱满充分，朝气勃勃――

那音乐和癫狂都不属于他，只是他过于敏感，从神的手里盗取到音符。

他突然加快了手上的速率，改换踏板，因为他行走于阳光下的丛林，感遭到它的丰富和浩大。

文卿低声回道，失魂落魄。

“这是甚么？”

大音希声。

手指越来越快，越来越快，越来越快，音栓、踏板的操纵都快得看不见残影。他感遭到本身词不达意，乃至于他就是在胡言乱语，那些音符不是他本身的，统统思惟也不是他本身的，而是他借由精灵王的美表达了更高的自我。

它本来就是精灵之树的一部分。

音乐的欢愉和激昂从他的心底减退，取而代之的，是庞大的失落感。

精灵王说：“我答应。”

他看到的毫不是丛林的本来脸孔，他从不仿照他眼中瞥见的，如果实在非要说近似的话，不若说丛林在仿照他――他所揭示的向来都是不明白的那些东西。

但文卿并不为此欣喜。

长号的哭泣是最后的感喟。

可或许这就是他想要的。

这是他见过的索拉丛林的夜晚，月辉、星斗、纤细的风，夜行植物柔嫩的脚步，安好中蓄势待发的伤害暗影。但大旨仍然是安好的，这安好愈来愈平和，在夜晚的最后，钢琴和小提琴中，阳光和月辉交叉。

“他在想甚么啊，是疯了吗？”安娜小声说，忿忿不平，“我们带他进入我们的国度，为他开欢迎晚宴，他就这么对我们？”

只要特蕾莎没有说话，她看出这个大师伙是一种乐器，想起那天夜里，半醒半睡时梦中的笛音。

文卿擦洁净脸，举目四望，后边的露台上公然空空如也，而精灵们跳着舞――那看上去就像是卡瑟加顿山上的雪花，轻灵地打着旋儿落下――可萤火之光，怎能与皓月争辉？

琴键、音栓和踏板就是他的东西，而音乐就是他本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