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[第2页/共3页]
小孩子的高兴老是很较着的,即便从小就闷不吭声的谢白也不例外。他趴在窗旁看了一会儿,就忍不住颠颠地跑回床边,想叫殷无书起来一起看,或者让殷无书给他讲讲内里的报酬甚么要插柳条,为甚么烧纸。
谢白呆呆地看着他,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真的醒了。也不但是如释重负还是别的甚么启事,俄然一抿嘴,眼泪掉得更大颗了,揪着殷无书的袖子,把整张脸都埋在殷无书身上,一动不动,像个伸直在窝里的奶猫。
谢白:“……”
殷无书摆了摆手:“心不跳我也不会死。”
谢白还是一脸呆呆地看着他,又不信邪地抬手按了按他的心口,一副如何都想不明白的模样。
“你心不跳……”谢白闷了一会儿,呆呆地辩驳了一句。
娄姨和那愣头鲛人吓了一跳,谢白本身实在倒还好,没有甚么心机上的苦痛和不适,只是被纷至沓来的梦境圈在里头,不大醒得过来。
正劈面的桃坞典当大门紧闭,中间的几户人家倒是都有了动静,拿着折好的柳枝别在门上。隔壁的那家人在院里烧着黄纸,纸灰在雨里伴着潮气化散开来,有股淡淡的炊火气。
谢白还是闷在衣衿里不动。
他梦见了六岁那年的腐败。
他看看血洞又看看没醒的殷无书,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心口。
殷无书当时候大抵刚挖心没几年,骨肉之下底子没装甚么东西,谢白天然摸不到甚么心跳。他吓得瞪大了眼睛,抿着嘴唇“吧嗒吧嗒”地直掉眼泪。
过了好一会儿,他带着哭音闷在衣衿说了一句:“你别死。”
那种时节,殷无书早就换了薄衣,他一贯不喜好束缚太多的东西,衣服也向来都是宽袍大袖疏松得很。谢白那么一推,他的前襟就朝中间滑了一截,暴露了勃颈下靠近肩膀的一片皮肤。
殷无书任他埋了一会儿,又拍了拍他的脑袋:“再哭袍子就烂了。”
谁知殷无书并没有醒。
腐败这天,是他头一回筋骨疏松地睡了一场饱觉,早上醒了身上不冷也不疼,表情格外好,以是才有那精力趴在窗边看雨景。
他睁大了眼睛,偷偷看了眼还是没醒的殷无书,又伸手畴昔把那半边前襟拎起来看了眼,就见那边底子不止两个血洞,衣衿上面还掩着三枚,一共是五个,看那形状,像是被甚么妖怪曲起利爪掏出来的一样。
谢白还是不动。
殷无书:“……小祖宗别哭了。”
见他另有些不放心,殷无书指了指本身肩膀下的那块皮肤道:“刚才被吓到了?我变术法骗你呢,你再看看另有伤么?”
谢白顺着他的手指尖看畴昔,发明那五个血洞真的都消逝了,只剩下一点很淡的陈迹。他刚才哭得过分,又埋了半天脸,眼睛有点恍惚,等略微缓了一下,视野完整清楚以后,殷无书身上连一点陈迹都不剩了。
殷无书笑了,理了理袍子下了床,单手抱起谢白边下楼边道:“走,带你洗把脸,花成如许,的确能够去跟洛竹声门口的那只虎斑称兄道弟了。”
二楼的风比上面略较着一些,谢白怕屋里进潮气,不敢把窗子全翻开,只堪堪拉开了一小半,温馨地伏在椅背上,看着院子里那几株殷红的山茶。
谢白:“……”
这类风俗一持续就是一年多。
动了两次都没覆信,他胆量终究大了些,伏在床边抬手戳了一下殷无书的脸。
“有伤口不会死,心不跳了不会死,睡不醒也不会死。”殷无书大抵怕他今后再被吓到,哭花脸,干脆一口气都交代了一遍,“我啊,没烂成骨头都不会死,本身不想死就死不了,别哭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