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四十年前的婚约(二)[第2页/共2页]
柴大郎等人也是不利,在京郊碰到阿榆,溜回都城又碰到阿榆。
这位小娘子不但借了秦家名头开店,还编排了秦家灭门之事搏取怜悯,的确无德。但毕竟年青女子,保存不易,还会碰到柴大郎之流的恶棍刁难,他没需求跟她计算太多。
她的身形似成了暗夜里浮沉的暗影,指尖无声呈现的剔骨刀寒芒森森,一双黑眸冰冷锋锐,如潜于暗处即将猎杀敌手的阴狠狐妖。
阿涂想到这些事就咬牙。
他堂堂的高家公子,已成不名一文的食店小伴计,怎一个惨字了得。
“哎,你这小娘子……”
她抬手,用剔骨刀笨拙地挑了挑灯芯,让四周更亮堂些,方问道:“都办好了?”
安拂风接过这玩具似的短刀,一时目瞪口呆。这群人看着气势汹汹,敢情就是花架子,摆出谱儿唬人玩儿的?
安拂风虽救了阿榆,此时传闻阿榆竟是个满嘴谎话之人,不由绝望。听阿榆这般说,皱眉斥道:“你说甚么呢?审刑院和满朝文武,是你能够评判的吗?”
而沈家……
“吱呀”声里,粗笨的木头推开,带得灯苗一倾,四周暗了下。
夜幕渐沉,小食店也打了烊,本来暄嚣的店堂顿时空空落落。四周沉寂得出奇,一枚枚铜钱相磕的声响便格外埠清脆。
但沈惟清一拂袖,只淡然道:“算了,走吧!”
油灯摇摆,投下淡黄的寒光,照亮柜台一隅。阿榆正坐在那边,纤白的手指跳动,竟在一枚枚地数着铜钱。
哪怕阿榆在人前表示得再暖和再灵巧,阿涂也不会感觉她能跟甚么“温婉纯良”沾边。
毕竟,他才是真真正正强大不幸无助的那小我。
那笑容,纯良娇美,温软洁净,谁看了不赞几句她的好边幅、好脾气?
阿涂当即给跪了。
沈惟清目注阿榆,清隽的眉眼冷酷了些,“小娘子既挑选了这条路,对于这些事,大抵也不料外。”
他严峻地捏住袖子,刚要说话时,阿榆展颜一笑,如有阳光刹时洒落,浑身阴冷顿时散逸无踪。
阿涂看着阿榆纯良洁白的笑容,张了几次嘴,还是没敢问出口。
阿榆红了眼圈,“是,我父亲秦池,曾凭厨艺名扬都城。秦家的事,旁人不知,沈郎君不会不知吧?”
沈惟清转头看向阿榆。
阿涂却不敢直视,眼观鼻,鼻观心,认当真真地答道:“办好了!柴大郎和他几个兄弟已经连夜出城,短期内不会再返来。”
“那些门客不是经常赞我温婉纯良?”
阿榆却听对劲外,惊奇道:“沈郎君何意?我家破人亡,凭家传厨艺勉强安身,还得面对这些事吗?天子脚下,我不信这些人真敢没法无天!”
如果他没看错的话,从阿榆开店铺,到散出秦家灭门的流言,到引来沈家嫡孙沈惟清,都在她的打算当中。
阿榆垂了眸,半晌,她似嘲弄又似自嘲地一笑,低嘶哑哑地说道:“看来,是我高看审刑院,也高看了……这满朝文武。”
何况,他和秦家本就没甚么干系,——除了四十年前沈秦两家定下的那桩莫名其妙的婚约。
至于那甚么高公子矮公子的身份,三年后再说。
他们跪地之际,对阿榆的称呼是:“祖宗。”
半晌后,众劫匪丢下大砍刀,奉上买路钱,忠心耿耿地表示愿为小娘子重振秦家的大业添砖加瓦。
她直视着沈惟清,并不粉饰切磋之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