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.第二章 金石巷的偶遇[第2页/共3页]

沈砚恍然，想到方才殿上那尊金身大日如来佛。它汲取乱世里的营养，受卷烟供奉，但如有一日兵锋所指，它剥下金箔珠宝，就要千百倍还给烽火。

沈砚听得细心，眼角余光忽瞥见隔壁铺子不知何时也围着一小圈人。隔壁是营卖翡翠玉石的“和凤祥”，不但有成品翡翠，也囤着一些毛料。发卖的石料同是堆在进门处，这些人围在门口，想来是有客人在赌石。

“嘿客人你挑这块，我老郭眼睛可亮着，这块必定能解出绿货来！”

沈砚向老掌柜浅笑请安，两人也不废话，就站在门口的砚石堆里挑遴选拣。阿福没说错，选料最宜在雨天或雨后，因石材沾了水才轻易看清纹理、色采和瑕疵。这还只是最简朴的，案板上的这大大小小三五十块虽都是砚石，但如何辩白产地、坑洞、石质，却不但凭眼睛。

吴娘和阿桃阿杏这些年耳濡目染，也晓得些陋劣事理，便也跟着凑趣。

“公子，我们还赌吗，这运气老是不出翠呀！”圈里有人似在扣问他。

沈砚是个低调性子，但再轻的石料几块加着也有五六十斤重，总不能叫阿桃阿杏就这么抱归去。那回她付账后叫送去太守府，可实在叫店家吃了一惊，谁能推测这纤美弱质的少女竟是太守府的女公子，这位女公子竟另有拿刀锤的爱好！

这一春局势更加严峻，她坐在家中都嗅到了一丝分歧平常的气味。每次出门，穿行于喧闹的贩子，水乡乌镇有如颠荡的浮舟，尘嚣之上是模糊不安的躁动。那躁动由远及近，一浪掀动一浪，骇风惊涛转刹时已逼近江左之南。

吴娘昂首叹道：“真是美极了，可惜再晚半个月就要干枯。”

“对了！”钱掌柜忽的想起一事，回身对沈砚笑道，“七娘芳辰在蒲月里，想来此次买了很多石料，说不得半年后才气再见。择日不如撞日，我这儿有块上好的洮河石就此时送予七娘，权当贺礼了。”

沈砚笑盈盈看着，只她晓得本身压着心跳，大半心神放在了隔壁翡翠铺。却再没在人群中发明阿谁男人的气味，这让她心中的不安又加深了。

她不是吝啬之人，但钱掌柜要送她一块洮砚石，还是叫她吃了一惊。洮砚石存世最稀，汇集最难，洮砚之珍，乃至叫仿冒不断，让很多人误觉得洮砚不过如此。她才刚学点外相，可不敢拿洮河石糟蹋。

钱掌柜挑出一块两寸厚的片石递给她，温暖道：“七娘子认一认，这是甚么石材？”

那眼里并没有甚么本色，和她如出一辙。

阿谁男人轻描淡写：“赌，赌到出翠为止。”

而江南，郓州，莱州，蓬阳，荆南，还陷在缠绵的春雨里。

仅仅只是一次对视的瞬息，沈砚和他的目光擦脸而过，两人各自转头，仿若未曾撞见这一顷刻。

辨别石材不但要看，也要听。小木锤控力击打下，石料或为金声、木声、瓦声，便是同一种类都有上劣等之分，分歧石料更是声差万别。沈砚小扣几下，贴在耳旁细心辨认。这实在有些难，除了“铛铛”和“噗噗”如许较着能够辨别的，声音的纤细差别还会因人耳力有所偏差。

“……你细心看这金线，它不是金色，是土黄色。再翻过来，你细心看侧面石皮，这儿有个苔斑，瞧见了没有？”钱掌柜指着一个恍惚的小青斑给吴娘她们传看，“青苔斑点是朝天岩特有的，下回记着喽！”

沈砚接过，细心打量。这块石料只合掌大小，色蓝中带黑，石面上有不法则金线，触手细致，抚之柔滑。她心中稀有了，笑道：“还请徒弟将小锤借我一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