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 静庭(4)[第3页/共4页]
论起戳民气窝,明显还是工于心计的燕夕鹤更胜一筹,他只说了这一句,路铭心就白了脸,神采重又板滞起来,身子也僵了。
顾清岚已是灵魂之体,无所不在,更何况修士就能将黑暗中之事看得一清二楚,灵魂天然也可。
直至现在,他才明白或许江湖传言并非不实,因为他现下看到的路铭心,除却“冷若冰霜”外,实在也寻不到第二个词去描述。
但一人一旦身故,或许开端另有很多人对其群情纷繁,或怀想或可惜,或仅是凑个热烈,也不过只是些闲暇光阴的谈资罢了。
燕夕鹤这番话,连顾清岚在旁听着,都觉说得实在是太狠了些。
“我却只是想,若来日再碰到云师弟那样的事,或许我便能够将云师弟救下来,不至于余生都有如此多的懊悔。
顾国公身故之时,除却陛下以外,也只要路将军在他身侧,是以路将军才是和顾国公相恋之人,只不过二人尚将来得及结婚,顾国公就病重身亡,实乃人间悲事,令人扼腕。
这个大千天下中并无元齐大陆那些灵草,哪怕草药当中,也只含有极少的六合灵气,他能炼制出这么一瓶灵药,足见他花了很多心血研讨。
坊间传闻,言之凿凿,说他和李靳多么地相知相伴,情义深重,一个报效君王蜡炬成灰,一个倒是坐拥天下痛失所爱,总之极尽煽情悱恻。
也就在此时,他听到耳旁传来夜衾的声音,带着几分调侃笑意:“看来还是我乖孙女短长,我在这镜中苦寻了你灵魂多日,也比不上她一通气你,叫你神识颠簸终究大了些。”
但是路铭心摸完了,却俄然将头靠在他尸身的肩上,轻声说:“师尊,你不准我随你,但若旁人硬要杀我,我又打不过他们,也是没有体例的,对不对?”
“我养了那么多医修,还不顾灵根所限,非要修习医术,旁人乃至我父亲大哥,都觉得我是被那次独首山试炼吓破了胆量,变得如此怕死。
说他实在并非被魔修殛毙,倒是被信赖靠近的徒儿所害?
“我们瞧起来比凡人活得悠长很多,哪怕寿数结束,到五百年后另有渡劫胜利的希冀,可这漫漫数百年间,又有谁能确信本身不会遇险身故?
他说着,就轻叹了声,一贯玩世不恭的神采,也带上了多少倦怠和哀思:“当年听闻云师弟身亡,我们却连骸骨都没本领寻到,那些日子我常想,存亡无常,对修士亦是如此。
他只要魂体,又同琉璃镜一起,光阴如同飞逝,但他看的最多的,却还是路铭心。
燕夕鹤抬手从她腕中摆脱,看她如此,脸上也暴露一丝不忍,却又补上了一句:“路师妹,顾真人待你最好,却也并不是只待你好过。他陨落了,也并非只要你一人伤痛欲绝,有很多人,一样悲伤不已。你若真是顾真人门徒,也给他争口气,别整日似这般颓唐无用,叫顾真人面上也无光。”
看她被李靳和燕夕鹤哄着睡了整整两日,她再醒来时,他那具尸身已被安设好放在棺中。
路铭心侧头看了看他那具尸身,神采也还是呆呆地,却手足并用地爬了出来。
其间她打不过的人,就只要两个,一个是李靳,另一个是莫祁,莫非她竟要决计惹怒这两人,叫这两人不得不对她痛下杀手?
他就如此无法却又不得不看着那些对他情深义重的人们,在他身故后日日饱受煎熬苦痛。
而这仍记得他的寥寥几人中,有始终未曾放弃重生他的路铭心和李靳,有仅和他有一面之缘的莫祁,也有他以云风之身结识的燕夕鹤和卫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