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 静庭(3)[第2页/共3页]
比方哪怕李靳屏退了统统侍从,但顾尚书病重之事也已悄悄传遍了后宫,或许顾尚书已身故的动静,也会很快传开。
他可觉得她耗经心血,若她遇险,要他以命换命,他也不会有分毫踌躇,可若要让他像她一样,除却一腔痴心以外再无他物,那就千万不能。
顾清岚并未远去,他坠入暗中当中后,很快就又觉身子俄然极轻,乃至比之前打坐修行入定之时,更加轻松无碍。
路铭心又赶紧点头,哭着说:“天然不是,只是……只是当时眼里心中只要一小我,想不了其他太多。”
李靳的手就放在他的丹田处,心惊地发觉到他金丹上裂缝越来越多,实是无可挽回,当次之时,也只能强忍哀思,对他轻声道:“莫要担忧,统统有我。”
他晓得李靳如此安排,是怕修士尸身和凡人分歧,若不焚毁,也不会如凡人肉身普通腐蚀,只会在数年后化为飞灰,若让顾家将他带走安葬,只怕会被这些凡人看出诡谲之处。
哪怕他对她倾慕相护、各式策划,也并不是眼中只要她一人。
自从方才听到他说的那句“不准随他”后,路铭心就呆呆坐在床边,这时也只懵懵懂懂望着床上的那人,仿佛也已失了灵魂。
实在不消他说,燕夕鹤也已看到,床上躺着的那人胸前大片血迹直伸展到床榻之上,早已活力全无。
看到李靳强忍哀思,安排他身后之事,在他面前黯然落泪……他未曾想过,有生之年还可看到李师兄的眼泪。
只是这时他连霜绝心法也没法运起,内腑痛如针刺刀绞,喉间亦是血气伸展。
她还是说者偶然,顾清岚听着却微怔了怔,眼里心中只要一人吗?他却从未对她如许过。
李靳能觉到他掌下那颗顾清岚独占的,通透如冰又带着春意新绿的金丹,垂垂又从裂块,再碎成了细细粉尘,而后完整消逝在了血肉当中。
他看到李靳在冷静堕泪以后,擦了眼泪命人送了温水衣物出去,又驱开统统人,亲身为他的尸身换下血衣,清算仪容。
但这里并不是元齐大陆,哪怕李靳想要按着修士的端方来,也需顾及顾家的颜面和非议。
他只觉身子和神识都垂垂沉重,重得仿佛山岳倾塌,尽数倒在他身上,叫他连胸中一息之气也没法持续。
他想到这里,却觉胸中和周身经脉剧痛,他晓得这是经脉中被封存的真气终究开端反噬。
那人蜿蜒铺洒在枕上的一头墨色长发,也自根部开端,一点点地,又极快地,变作了通体乌黑。
他能感到体内活力在飞速流逝,这一次倒是再难回天,就转而望向了李靳,对他道:“李师兄……元齐之事,烦劳你们。”
最后一眼,他还是想要去再看一看她,看她是否又在抽泣,却实在抵挡不住浓黑袭来,有力坠入此中。
他看到路铭心木然呆坐,神采并没有甚么窜改,却恰好叫他感觉顾恤。
修士乃是方外之人,身故后会焚毁肉身,遍撒骨灰,只留下牌位供后辈祭拜便可。
路铭心毫不知抵挡,被封了穴位就身子一软,向后倒去,燕夕鹤眼疾手快接住她,略松了口气。
话音刚落,已流下了两行清泪。
他想或许他灵魂已经被琉璃镜吞噬,化作了琉璃镜的一部分,可却不知为何,他灵魂竟未消逝,还尚且有着神识。
他试着呼喊夜衾的神识,却得不到任何答复,也只能临时如此。
李靳却觉此次这一声响,特别让民气胆俱裂一些,乃至要响过当年他师尊绝圣真人陨落时,他听到的那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