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章 执子之手[第3页/共5页]
迷离变幻的灯色下,她仰起脸来一瞬不瞬望着他,仿佛被他语声吓住,隐在浓睫暗影下的眸子透出一丝严峻。霍仲亨见她这般神情,更加忐忑,暗自又将许铮骂了一遍――这小子的馊主张如果搞砸了事,定要踢他去马房,刷上一个月的马!
“方才顾蜜斯问了一句话,倒让我答不上来。”念卿眸光莹然地瞧着霍仲亨,看他扬眉静听下文,便学着顾青衣的懒懒腔调说,“如果当日换她先赶上你,不知又会如何。”霍仲亨一怔,旋即朗声大笑,“孩子话,这类事又不是论资排辈,还讲究个前后。”念卿低头但笑不语,很久却感喟道:“到得太早是错过,到得太晚也是错过,冥冥中或许真有天意。”霍仲亨眉头一皱,听到这话颇不是滋味,甚么叫到得太早也是错过!当下臂上一紧,将她箍在怀中,冷冷斥道:“哪来那么多错过,整日尽会胡思乱想!”他光火的模样看得念卿暗笑不已,更加同他戏谑起来,未说几句却见他拉下神采,闷声道:“别闹了!”
“我说了不算,定要亲目睹过才信赖。”霍仲亨虽是笑着,言语却毫不包涵面,“这下目睹为实,该放心了?”顾青衣这件事上,本来没有谁理亏,被他这么一嘲弄倒叫念卿啼笑皆非。
但是她的戏,早已经唱完了。戏台上的云漪已经谢幕,今后活活着间的是沈念卿,真逼真切活在这凡俗人间,识进退,知得失,做一个简朴女子。
念卿扬眉一笑,“我向来不是。”
此时南边调派专使,化名南洋严氏富商密见霍仲亨,适时递上橄榄枝,游说他投效南边。其间引线搭桥的人,便是南边设在其间的奥妙棋子顾青衣。此次南边诚意不凡,给出前提有二,一是归还海上通路及舰队,助霍仲亨奥妙调兵出境,布下制胜一棋。兵变以后,南边当局当即颁发公开宣言,支撑霍仲亨铁腕停歇日商事件,承认其代省长身份。
霍仲亨转头看她,微微一笑,蓦地将她的手牵住。念卿一窒,只见他面向世人朗声说道:“其二,宣布一件私事――本人与沈念卿蜜斯正式宣布订婚。”
本来两端都是一样的招数,各使一出美人计,不知算不算豪杰所见略同。念卿当真想了一想,“那也真未可知。”
宴会才刚开端,世人都忙于同新朋故交酬酢应酬,歇息间里还没有人。念卿悄无声气避入帏幕后,从桌上银烟盒里抽出支烟,却发明装洋火的小匣子是空的。本来狼籍的心境更加不安宁,心头盘桓着“重刑室”三个字,似一团湿冷的寒气罩着。那是重犯死囚关押的处所,常常想起影象里阴沉森回荡着老鼠叫声的监狱,仍会不寒而栗……母亲就是死在那种处所,传染伤寒,最后也不晓得葬在哪处公墓。
但是霍仲亨说,不打,哪一边都不打。
顾青衣不知何时出去的,懒洋洋环着臂浅笑,一身素净旗袍,梅子色口红艳得新奇,衬了她白净肤色,袅袅眉眼,别有一种清幽情调。身后跟着个男伴,肤色略深的瘦高青年,样貌风采俱佳,却不似风月场里的人。两人相视,念卿晃一晃手里卷烟,闲闲笑道:“可不是巧么。”
见沈念卿转过身来,顾青衣松一口气,却见她定定瞧着本身,本来一双眼里嗔笑怒骂皆是文章,现在却浮上一层空寂冷意。这神采,顾青衣并不陌生,因为每日镜中她也常见。分歧风景底下,她们有着一样的软肋。因而顾青衣笑了,“你可晓得北平的行动?那帮子人只会靠钱贿选,一说要兵戈怕都怕死了,哪能真同霍仲亨翻脸。内阁已经放出话来,本省地盘奉上之余,还请督军大人赏光入阁……诚恳说,这价码比之我们这头也不减色。只是南边海阔天空,甚么都是新的,由得你重新来过;而回了北平,入了内阁,霍督军就不是现在的霍督军。霍氏在北平有头有脸,人家德配虽没了,儿子家眷倒是在的。沈蜜斯,敢问一句,您跟去北平筹算屈身为妾,还是持续做个不见天日的情妇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