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 亦敌亦友[第3页/共4页]

云漪浑身颤栗，她设想过无数次念乔身陷囹圄的狼狈惨痛，每次想起都心如刀割。但是现在，她甘愿看到念乔枷锁加身，也不肯看到她这个模样。迎着云漪惶恐目光，念乔却似没事人普通欢天喜地扑过来，拳头胡乱捶打在云漪身上，“姐姐，姐姐，你吓死我了！”

先前念乔的反应已令云漪觉出蹊跷，想来另有隐情。薛晋铭这番话非论真假，起码和她的猜想也符合个七八分。云漪怠倦地开口，“程以哲是你劫走的？”薛晋铭利落点头，云漪蹙眉沉默半晌，抬眸望向他，“薛晋铭，非论外头如何说你，我始终不肯信赖，即便对着仲亨我也说过，你不该是那等奴颜卑膝、卖国求荣的人。 ”

念卿心头略宽，望住薛晋铭缓缓暴露一丝笑意，“但愿你是一个高贵的仇敌。”薛晋铭握住她的手，“我们向来不是仇敌。”云漪抽回击，唇角笑意敛去，转眼覆上霜色，“你如果仲亨的仇敌，便也是我的仇敌。 ”

薛晋铭凝睇她半晌，叹了口气，语声更加和顺诚心，“这么久不见，你莫非没有话问我，不想和我谈一谈？”看她面无神采、全无反应的模样，薛晋铭晓得她是抱定决计不给他任何机遇了。

“就算撤除了霍仲亨，你也一定有资格取而代之。”云漪神采冷酷，言辞却似刀锋，“你瞒着主子两端教唆，不吝让日本人对本身同胞动手，这就是堂堂薛四公子的时令！”薛晋铭神采阴鸷，额角青筋隐现，“你错了，我没有主子，也没人配做我的主子。”

念乔清楚才睡醒的模样，眼圈微红，梦里仿佛哭过。她愣愣望住沙发上狼狈的云漪，呆了一刻才欢叫出声，“姐姐！”

“薛晋铭，你……无耻！”云漪愤然望向那始作俑者，怒到极处，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。

听着她一声声控告，云漪张了口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，全部身子都似浸入冰水里普通。薛晋铭见她神采青白得怕人，再不忍激她，上前拉住念乔，“好了，你先出去，我有话和你姐姐说。”念乔气急，脱口叫道：“我没有如许的姐姐！”

云漪沉默，薛家近些年看似光鲜，权势的确大不如前，三个儿子只知奢糜玩乐，剩下半子李孟元主持局面，本来骨子里也是早就烂了。倒是薛晋铭，竟令统统人都小瞧了他，云漪叹了口气，“好歹这几年让你韬光养晦，也没少了日本人的帮衬，现在总算等来机遇，我先恭喜你了。”

伤口虽深，幸亏没有伤及筋骨，薛晋铭替她包扎结束，又拉过被子拢住她。云漪瞧出这主卧是他的寝室，立时想到刚才念乔的模样，蓦地伸手掀掉被子。薛晋铭一怔，不由苦笑，“这被子是新换的，除了你mm并没旁人用过，用不着嫌恶。”

程先生，这三个字好似咒语，令念乔止住了叫闹。云漪望着念乔被侍从带走，半晌才木然转头看向薛晋铭，而他正饶有兴味赏识着她的神情。

云漪掩住了脸，再有力说话，也有力堕泪。薛晋铭皱眉唤进侍从，令人将念乔带走。念乔不肯，忿忿然还欲诘责云漪。侍从将她拖到门口，却不敢强扭她。挣扎间，念乔只觉肩头一痛，竟是薛晋铭冷冷按住她，神采是她从未见过的阴冷，比之本来的风采翩翩判若两人。念乔愣住，脱口顶撞道：“你干甚么？”薛晋铭再无耐烦哄她，淡然对侍从一挥手，“关到地下室去。”

现在本相明白，倒是统统倒置过来。劫走程以哲的确是薛晋铭的佳构，却不是出自长谷川的授意，反而是日本人做了薛晋铭的幌子，至今都被他们一手搀扶的薛晋铭蒙在鼓里。在日本人看来，程以哲曾表露过北平高官与日本贩子勾搭的黑幕，手里极能够握有更多证据。薛晋铭将他拘系，连番审判却无成果。迫于言论压力，强行灭口更怕激起民愤。谁知就在这当口程以哲俄然被劫，如果劫囚之人从他身上获得更多证据，直接向国会提出弹劾，必将令很多人大祸临头，也令日本人在北平的运营落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