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满盘皆输 (2)[第1页/共3页]
薛晋铭停了手,脸上郁色愈浓,再没有胜利者夸耀的浮滑。却听云漪幽幽开口,“是念乔让你来这里找我?”她问他话,却连眼睛也不屑展开,仿佛他才是她的俘虏。薛晋铭内心更加如被针刺,恨不得让她陪他一起尴尬气愤,便歹意地笑道:“小丫头比你听话多了,实在是个好孩子。 ”
头巾被他反手扯下,一头卷曲黑发如瀑散覆。他嘲笑,扳起她脸庞,拿头巾重重抹去。粗布头巾掠过脸颊,火辣辣的感受似被人掴上一记耳光。云漪愤然挣扎,不肯让他碰到一分肌肤。他停了手,眯起眼来看她半晌,蓦地将头巾一掷,怒道:“拿水来!”
他但愿她发怒、抵挡、哭叫,但是她只对着他笑。
现在他目光并未落在她脸上,却定定看向地上。云漪随他目光看去,心头一寒,顿知在灾害逃——出售她的,本来不是这张脸,而是脚上排泄布鞋的血,在她走过的路上留下浅浅血印。
租界船埠的奥妙是她最后的退路,她一向保守得滴水不漏,连秦爷也被瞒了畴昔,恰好薛晋铭却找来了这里。云漪被带上车子,既不抵挡,也不挣扎,心尖上最后一点暖意也凉透,唇角却不由自主浮上笑容。两部车子一前一后驶离租界,繁忙混乱的船埠并无多少人重视这长久混乱的一幕。
一个臂挎提篮的妇人刚好通过了盘问,仓促低头走过。她收势不及,堪堪撞在那人身上。她一个踉跄,那痴肥笨拙的妇人却安身不稳,重重跌倒在地。路旁巡警扑哧一声笑了,看着那粗笨妇人出丑而大乐。摔在地上的妇人缓缓爬起来,卑怯得头也不敢抬。那巡警更加故意玩弄她,上前一脚踢开她提篮,喝道:“头巾拿下来,遮讳饰掩见不得人吗?”
云漪跌入身后那人臂弯,一昂首迎上那人灼灼的眼。
本觉得是满盘皆输了,却在黯然认输的这一刻发明,还好,还不算最尴尬的输法。
也只要如许才气震惊她铁石心肠,令她对他的行动有所反应……
这份狐疑,究竟藏在念乔内心多久了?为甚么她从不劈面问她?她是怪她一向的坦白吗?……坦白,她又何尝情愿坦白!可她对母亲许下过誓词,也受着秦爷戒律的束缚,更不肯意将那白纸似的人儿扯下这蹚浑水……白纸,现在的念乔果然还是白纸吗?
这一次,他如愿以偿看到她神采刷白,身子乃至一颤,连声音也变了调,“你对她做了甚么?”薛晋铭笑起来,抚上她湿漉漉犹带水珠的脸颊,“你晓得,我一贯不喜好黄毛丫头,她虽灵巧,还是不及你的风味。”他的手猖獗地滑下她颈项,苗条手指逗留在锁骨上悄悄摩挲。
她的态度刺痛了他,如同想起她以往一颦一笑的刺痛。薛晋铭将她肩头悄悄揽了,贴在她耳畔柔声说:“你这个模样,真不成爱,远不及你mm讨人喜好。”
这声音似一根无形的针,传入耳中,直刺心底。抬眸已看到繁忙的船埠灯火,不远处就是与陈太商定会面的廊洞,不知现在她是否在暗处眼看着统统……云漪闭了闭眼,缓缓转过身子。
那妇人一僵,缓缓伸手撩开首巾,昂首将脸转向他。巡警顿时被那满脸的黑痣吓到,啐了一声,挥手道:“丑八怪,去去去!”妇人仓猝躬身,掩上头巾低头便走。
念乔是那么天真的一个孩子,是她独一的亲人。可本来,连念乔也不信赖她,不知从甚么时候起已经狐疑上她的行迹,冷静记着了这处所的蹊跷。
她回身,迟缓地走向左边岔道,步子虽细碎却仍安稳,不知是如何的毅力才耐得住脚上伤痕累累的痛苦。陈太脱口唤道:“云……念卿!”云漪闻声回眸,悄悄看她,她却再不知要说甚么。路灯下一左一右两条岔道,一旦分道踏上,今后是同舟共济,还是各自沉浮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