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六老舐犊丧残生 张知县诛枭成铁案[第3页/共7页]
自古妻贤夫祸少,应知子孝父心宽。
却说那殷家嫁资丰富,约有三令媛财物。殷氏收拿,没一些儿放空。赵六老供应儿媳,唯恐有甚不到处,反非常小小;儿媳两个,到嫌长嫌短的不象意。工夫敏捷,又过三年。赵老娘因害痰火病,起不得床,一发把这家事托与媳妇拿管。殷氏承担了,扶养公婆,初时也尚象样,垂垂半年三个月,要茶不茶,要饭不饭。两人受淡不过,偶然只得开口,勉强取讨得些,殷氏便发话道:“有甚么大师事交割与我?却又要长要短,原把去自当不得?我也不甘心当如许的刻苦差使,到整天搅得不清净。”赵六老闻得,忍气吞声。实是没有甚么家计分授予他,如何好分辩得?叹了口气,对妈妈说了。妈妈是个积病之人,听了这些声响,又看了儿媳这一番怠慢风景,手中又非常宽裕,不比三年前了。且又索债盈门。箱笼中还剩得有些服饰,把来偿利,已准过七八了。就另有几亩田产,也只好把与别人做利。赵妈妈也是受用过来的。本日穷了,休说是外人,远亲儿媳也受他这般冷酷。转头自思,怎得不恼?一气气得头昏目炫,饮食多绝了。儿媳两个也不到床前去看视一番。也不将些汤水保养病人,每日三餐,只是这几碗黄齑,好不忧?!挨了半月,痰喘大发,呜呼哀哉,伏维尚飨了。儿媳两个免不得干号了几声,就走了畴昔。
话休絮烦。隔了两日,只见王三又来讨取那刘家四百两银子利钱,一发严峻。六熟行足无措,只得诡说道:“已和我儿子借得两个元宝在此,待将去倾销一倾销,且请回步,来早拜还。”王三见六老是个诚笃人。况又不怕他走了那边去,只得回家。六老想道:“固然哄了他去,这疖少不得要出脓,怎赖得过?”又走过来对赵聪道:“本日王三又来索刘家的利钱。吾现在实是只要这一条性命了,你也不幸见我生身父母,救我一救!”赵聪道:“没事又将这些说话来打单人,便有些得替还了不成?要死便死了,活在这里也没干!”六老听罢,扯住赵聪。号天号地的哭,赵聪奔脱了身,竟出来了。有人劝住了六老,且自归去。六翻戏思万想,若王三来时,怎生措置?人极计生,六老想了半日,俄然的道:“有了,有了。除非如此如此,除了这一件,真便死也没干。”看看天气晚来,六老吃了些夜饭自睡。
为说慈鸟能反哺,应教飞鸟骂伊人。
王三见礼了,便开口道:“六老莫怪轰动!便是褚家那六十两端,虽则年年清利。却则是些贷钱准折,又还得不利落。本年他家要连本利都清楚。小人倒是无说话回他,六老遮莫做一番计算,清楚了这一项,也省多少口舌,免得门头不清净。”六老叹口气道:“当初要为这孝子做亲。负下了这几主重债,年年增利,囊橐一空。欲待在孝子处那借来偿还褚家,争奈他两个涓滴不肯放空。便是老夫身衣口食,平常也不能快意,那有钱来清楚这一项银?王兄幸作便利,善为我辞,脱期几时,戴德非浅!”王三变了面皮道:“六老,说那边话?我为褚家这主债上,馋唾多分辩干了。你却不知他家上门上户,只来寻我中人。我却又不得了多少中人钱,没出处讨如许不安闲吃?只是当初做差了事,没摆布了。他家动不动要着人来坐催,你却还说这般懈话!就是你手头来不及时,当初原为你儿子做亲借的,便和你儿子那借来还,有甚么不是处?我现在不好去回话,只坐在这里罢了。”六老听了这一番话,眼泪汪汪,无言可答,谦虚寒气的道:“王兄见教极是,容老夫和这孝子计议便了。王兄暂请回步,来早定当报命。”王三道,“是则是了,倒是我转了背,不成绩便放松!又不图你一碗儿茶,半钟儿酒,着甚来源?”摊手摊脚,也不道别,竟走出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