盐官邑老魔魅色 会骸山大士诛邪[第6页/共8页]
且说次日县令升堂,先是刘秀才进见,把大士显灵,众心喜舍造庙,及仇女守贞感得神力诛邪等事,一一真知已过,世人才拿连名呈词进见。县令批准制作,又自取库中公费银十两,开了疏头,用了印信,就中授予老成耆民收贮了讫。世人谢了,又把仇老女儿要招刘生报德的情真出来。县令问仇老道:“此意如何?”仇老道:“女儿被妖慑去,当然感得大士显应,诛杀妖邪,若非刘生着力,梯攀至岭,妖邪虽死,女儿到底也是洞中枯骨了。今一家完聚,光荣非浅。甘心将女儿嫁他,实奈至心。不道刘秀才推托,故此公同真知爷爷,望与老夫做一个主。”
徽商瞥见阁已颓坏,问道:“如此好风景,如何此阁颓坏至此?”寺僧道:“其间来往的尽多,却多是游耍的,并无一个舍财施主。寺僧又贫,补缀不起,以是如此。”徽商道:“游耍的人,毕竟有大手腕的在内,莫非不布施些?”寺僧道:“多少子孙公子,只是带了娼妓来吃酒作乐,那些人身上便肯撒漫,佛天面上却不照顾。另有豪奴狠仆,家主既去,剩下酒肴,他就毁门拆窗,将来烫酒烧饭,只是作践,怎不颓坏?”徽商叹惋不已。寺僧便道:“朝奉若肯喜舍时,小僧便补葺起来不难。”徽商道:“我昨日与伴计算帐,我多出三十两一项银子来。我就舍在此处,修好了阁,一来也是佛天面上,二来也在其间留个名。”寺僧大喜称谢,下了阁到寺中来。
一日,会骸山岭上,俄然有一根幡竿,逼直竖将起来,竿上挂着一件物事。这岭上从无此竿的,一时轰动了很多人,万众齐观。罕上之物,俱各不识明白,胡猜乱讲。内里有一秀土,姓刘名德远,乃是名家之子,少年饱学,极是个负气功德的人。他见了这个异事,也是墨客心性,内心毕竟要跟寻着一个实实下落。便叫几个家人,去拿了些粗布绳索,做了软梯,带些挠钩、钢叉、木板之类,叫一声道:“有欢畅要看的,都随我来。”你看他使出聪明,山高无路处,将钢叉叉着软梯,搭在大树上去:不平处,用板衬着,有路险难走处,用挠钩吊着。他一个上前,赶兴的就很多了。连家人共有一二十人,一向吊了上去。到得岭上,地却平宽。立定了脚,望下一看,只见山腰一个崎岖之处,有洞甚大。妇女十数个,或眠或坐,多如醉迷之状。有老猴数十,皆身首二段,血流满地。站得高了,自上看下,纤细皆见。然后看那幡竿及所挂之物,乃是一个老猕猴的骷髅。
夜珠求死不得,无计可施,自怕不免污辱,只是内心暗祷观世音,求他救拔。老道日与众妇淫戏,要动夜珠之心,争奈夜珠心如铁石,毫不为动。老道见他不快,也不来强他,只是在他面前各式弄法弄巧,要图他笑容开了,欢胜利事。以是日逐把些奇特的事,做与他看,一来要他欢愉,二来矫饰本领高强,使他绝了出外之念,断念塌地随他。你道他如何弄法?他秋时出去,取田间稻花,放幸亏石柜中了,每日只将花合余拳起,开锅时满锅多是香米饭。又将一瓮水,用米一撮,放在水中,纸封了口,藏于松间,两三日开封取吸,多变做扑鼻香醪。以是供应满洞人丁,酒米不须营求,天然丰足。如果天雨不出,就剪纸为戏,或蝶或凤,或狗或燕,或狐狸、猿猱、蛇鼠之类皆有。瞩他去到某家取某物来用,立即即至。前取夜珠的双蝶,便是此法。若取着家火什物之类,用毕无事,仍教拿去还了。桃梅果品,日轮猴形人两个供办,都是带叶连枝,是山中树上所取,不是慑将来的。夜珠日日见他如此感化,固然内心也道是奇特,再没有一毫随顺他的意义。老道略来缠缠,即便要死要活,大哭大呼。老道不耐烦,便去搂着别个妇女去适兴了。还幸亏老道心性,只爱喜好不爱烦恼的,以是夜珠虽慑在洞里多时,还得满身不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