杏花*江南烟雨中[第2页/共3页]
想起梵高的杏花。与我们的江南遥不成及的杏花。他在人生的最后一年,把所绘的《杏花》作为一件礼品送给方才出世的侄子。瓦蓝色的天空,苔青色的暗影,蜿蜒的枝节,溅开乳汁普通的花瓣,开放着,含苞着,没有一点落英,泛出洁白而敛重的光。那光,是梵高一如既往的物我两忘,却承载了生射中生的意义。有些隔世,有些遗世,却让人恋世。
便想到那首元人作的《折桂令》:来寻陌上花钿,恰是那玉楼人醉杏花天,常言道惜花夙起,爱月夜眠,花底相逢少年……如许的曲子,如果亦人亦妖的老伶人挑了来唱,一声声,光滑如蛋清,依依呀呀里,满是惊心,像喊醒了懵懂的宿世。又偏生沧桑到骨子里去了,听着,想着,脸上定然满是热热的眼泪。
我没有去太小桥流水的江南,在这寡淡的小半生。可我不肯意心头那点饱满的神驰,就此渴死在本身薄弱的设想中。因而此时,固然只是在笔墨和照片里,对着江南一遍又一遍隔影相望,带着雨点般的甜美,和清薄如纱的怅惘,我也想借一枝宋朝春雨里的杏花,然后,沿着小楼深巷,沿着二十四桥明月,冷静地寻访,幽幽地诉说。
江南烟雨又几重,这个春季,陈腐的杏花,仍然染红了水月微茫,又回身惨白了一地。仍然有多情的墨客吃茶喝酒,赏花吹箫,折一枝杏花,将那心头的悲欢冷暖,写着,念着,怨着,疼惜着,打量着,沉湎着。
小楼一夜听春雨,深巷明朝卖杏花。
山城薄酒不堪饮,劝君且吸杯中月。
明朝卷地东风恶,但见绿叶栖残红。
花底相逢少年。只是。在这首诗里,临安城的小楼上,听着深巷卖花声的陆游,已是几番聚散,韶华迟暮。那陌上的花钿。爱月的少年,早已如同轻飘飘的风尘,遁入了沉重又沉重的世味深处。
附:
这首《临安春雨初霁》,写于南宋淳熙十三年(1186年),陆游已经六十二岁,在故乡山阴(今浙江绍兴)赋闲了五年。五年的日夜等候,足以消磨洁净一小我的志气,更何况,还是一小我的暮年。固然彼时他光复中原的壮志尚未全然衰竭,但是。南宋朝廷的暗中与软弱日趋较着,对此,他深感痛心,又无可何如。是年春,陆游终究被重新起用为严州知府,到差之前,他必要先光临安去觐见天子,以谢皇恩浩大。在此期间,他就是住在西湖边的堆栈里,听雨。赏花,写字,喝茶,一边等待朝中的召见。一边叩问本身的心灵。
——陆游《临安春雨初霁》
洞箫声断月明中,惟忧月落酒杯空。
看一张照片,是腐败雨后的江南。凌晨,杏花连续开起来,汲取六合灵气普通的,开起来。一朵一朵,一树一树,水灵灵的,如乍染的万点胭脂,覆盖在隔水人家。泥墙,黛瓦,烟囱透出热气,丰腴的红衣女人拎着菜篮子,踩在河边蒸腾的轻雾上,篮子里的菜,翠绿得能滴出水来。全部画面,都雅得带有和顺的鬼怪气,又妖娆,又炊火,分外恍忽。
世味年来薄似纱,谁令骑马客京华?
这首诗的题目是《月夜与客喝酒杏花下》,实足的赏心乐事,良辰美景。明月待客,杏花亦是座上宾。花影下,清风里,美酒不堪饮,那就饮了这箫音,饮了这月光。只是,月落西山,洞箫声断,筵席就要离散,实在令人忧愁,就连那些脉脉含情的杏花,也将跟着东风分开枝头,空留一地残红。
杏花的花语:少女的慕情、娇羞、迷惑。
是时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