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残游记外编卷一(残稿)[第1页/共5页]
约有五六分钟工夫,只见房门帘子开处,有个美人出去,不方不圆的个脸儿,打着长长的前刘海,是上海的时装,穿了一件竹青摹本缎的皮袄,模样也无甚出众处,只是一双眼睛透出个聪明的模样来。进门便笑,向东阁子道:“小明子呀,你如何连我也不认得了呀!你如何好几个月不来,公事很忙吗?”东阁子道:“我在街上,你在车子里一幌……(下缺)(未完待续。)(未完待续。)
鄙人姓百名炼生,鸿都人氏。这个“鸿都”,却不是“南昌故郡,洪都新府”的阿谁“洪都”,到是“临邛羽士鸿都客,能以精力致灵魂,”的阿谁“鸿都”。究竟属哪一省哪一府,连我也不晓得,约莫不过是北京、上海等处便是。少不读书,长不成器,只好以乞丐为生。不但乞衣乞食,并且遇着高人贤士,乞他几句言语,我感觉比衣食还要紧些。刚才所唱这首道情,原是套的郑板桥先生的调子。我手中这鱼鼓简板也是历古相传,听得老年人说道,这是汉朝一个钟离祖师传下来的。只是这“堂堂塌”三声,就有规劝世人的意义在内,更没有甚么工、尺、上、1、4、合、凡等字。
阔别繁华追求苦,闲看乾坤造化工。兴来长啸江山动。
东阁子道:“但是克日补哥出去玩耍了没有?”老残道:“没有处所去呢。中间是熟读《北里志》、《南部烟花记》这两部书,迩来是进步呢,是退化呢?”东阁子道:“大有进步。此时卫生局已开了捐,分头二三等。南北小班子俱是甲等。自从上捐以后,各家都明目张胆的挂起灯笼来。甲等上写着某某清吟小班。二等的写某某茶馆,三等的写三等某某下处。那二三等是何气象,我却不晓得,那甲等倒是清爽很多了。之前地痞子随便能够占有屋子坐着不走,他来时回他没有屋子,还是不依,常常的把好客央告得让出屋子来给他们。此时固然还是坐了屋子尽是不走,若来的时候回他没屋子,他却不敢发膘了。本日安逸无事,何妨出去漫步漫步。”老残说:“好啊!自从庚子以后。北地胭脂我竟囗曾观看,也是缺典,本日同业甚佳。”
尽风骚,老乞翁。讨饭盂,朝市中。大家笑我真无用。
看官,你道这小蓉为甚么管东阁子叫小明子呢?岂不骄易得很吗?实在不然,因为这北京是天子脚下,繁华的大半是旗人。那旗人的脾气,最恶嫌人称某老爷的,以是这些班子里揣摩民风,凡人出去,叨教贵姓后,立即就要叨教行几的。初度见面,能够称某大爷,某二爷,汉人称姓,旗人称名。你看《红楼梦》上,薛蟠是汉军,称薛大爷,贾琏、贾环就称琏二爷、环三爷了,就是这个别例。在《红楼梦》的时候,琏二爷始终称琏二爷,环三爷始终称环三爷。北京民风,初见一二面时称琏二爷、环三爷,若到第三面时,再称琏二爷、环三爷,客人就要发膘闹脾气,送官、封门等类的辞头汨汨的冒出口来的,必然要先称他二爷、三爷才罢。此之谓浅显亲热。若特别的亲热呢,便应当叫小琏子、小环子。汉人呢,姓张的、姓李的,由张二爷、李三爷垂垂的熬到小张子、小李子为度。这个事理不但北方如此。南边天然以苏、杭为文物声明之地,苏、杭人胡子白了,听人叫他一声“度少牙”,还喜好的了不得呢。可见这是南北的怜悯了。东阁子人本俊利,加上他的朋友都是标致不过的人,或当着极红的乌布;或是大书院的门生;或是庚子年的道员,方引见去到省;或是汇兑庄的大老板。因为有这班朋友,以是备班子见了他,无不恭敬亲热,也无人不熟谙他,才修出这“小明子”三个字的徽号,在旁人看着,比得甲等宝星还光荣些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