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之八 沈将仕三千买笑钱 王朝议一夜迷魂阵[第6页/共8页]
元来沈将仕窗隙中看去,见里头是美女七八人,环立在一张八仙桌外。桌上明晃晃点着一枝高烛,中间放下酒榼一架,一个骰盆。盆边七八堆采物,每一美女面前一堆,是将来作注赌采的。众女掀拳裸袖,各欲争雄。灯下偷眼看去,端的个个如嫦娥出世,风韵态度,目中所罕见。不觉魂飞天外,魄散九霄,看得目不转睛,顽涎乱吐。正在禁架不定之际,只见这个李三不知在那边走将出来,也窜在里头了,抓转机子,便待要掷下去。众女赌到间深处,忽见是:李三下注,尽嚷道:“李秀才,你又来鬼厮搅,打断我mm们兴头!”李三顽着脸皮道:“便等我在里头,与贤妹们帮兴一帮兴也好。”一个女子道:“老是熟人,无妨事。要来便来,不要酸子气,快摆下注钱来!”众女道:“看这个酸鬼那边熬得起大注?”一递一句挖苦着。李三掷一掷,做一个鬼脸,大师把他来做一个讽刺的物事。李三只是忍着羞,皮着脸,凭他擎面啐来,只是顽钝无耻,挨在帮里。一顷刻,不分相互,竟大师着他在内里掷了。
厥后廷试唱名,果中徐铎榜第六人,相士之术不差毫厘。若非是这一番赌,这状头稳是丁堤。不让别人了,今低了五名。又还幸亏悔过迁善,还了别人钱物,尚得高标;倘贪了小便宜,执迷不悟。不弄得功名没分了?以是说,财帛有分限,靠着赌博得来,便赢了也不是功德。何况有此等近利之事,便有一番投机之术。有一伙赌中光棍,惯一结了一班党与,局骗少年后辈,俗名谓之“了解”。用铅沙灌成药骰,有轻有重。将手指捻书转来,捻得得法。抛下去多是赢色,若肆意抛下,十掷九输。又有损使伎俩,拳红坐六的。又有阴阳出法,推班超卓的。那不识事的小二哥,一团欢畅,好歹要赌,俗名唤作”酒头”。落在套中,出身不得,谁有得与你赢了去?劝说人家后辈。莫要痴心想别人的。看取丁堤故事,就赢了也要折了状元之福。何况没福的?何况必输的?不如学好守本分的为强。有诗为证:
沈将仕谨依其言,不敢则一声。郑十拽了他手,转湾抹角,且是熟溜,早已走到了聚赌的去处。诸姬正赌得酣,各不昂首。不见沈将仕。郑十将他捏一把扯他到一个稀空的地点站下了。侦伺了好久,直等两下决了胜负,会稍之时,郑十方才开声道:“容我每也掷掷儿么?”众女昂首看时。认得是郑十。却见肩下立着个面熟的人,大师喝道:“那边儿郎,俄然到此!”郑十道:“此吾老友沈大官人,知卿等今宵良会,愿一拭目。幸勿惊奇。”众女道:“主翁与汝等通家,故相互各无避讳,如何带了他家少年来搀预我夫君之会?”一个老成些的道:“既是两君老友,亦是一体的。既来之,则安之,且请一杯早退的酒。”遂取一大卮,满斟着一杯热酒,奉与沈将仕。沈将仕此时身材皆已麻酥,见了亲手奉酒,敢有推让?双手接过来。一饮而尽,不剩一滴。奉酒的姬对着众姬笑道:“妙人也,每人可各奉一杯。”郑十道:“各位休得炒断了掷兴。吾友沈大官人,也愿与众位下一局。一头掷银,一头喝酒扫兴,更加风趣。”那老成的道:“妙,妙。固然如此也要防仆人觉来。”遂唤小鬟:“快去朝议房里伺侯,倘若睡觉,函来报知,切勿误事!”小鬟领命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