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三十七 叠居奇程客得助 三救厄海神显灵[第1页/共8页]

一日，程宰在市上瞥见大商将宝石二颗来卖，名为硬红，色若桃花，大似拇指，索价百金。程宰夜间与美人提及，口中啧啧称为罕见。美人抚拿大笑道：“郎君如此目光浅，真是夏虫不成语冰，我教你看看。”说罢，异宝满室；珊瑚有高丈余的，明珠有如鸡卵的，五色宝石有大如栲栳的，光艳夺目，不成正视。程宰左顾右盼，应接不暇。斯须之间，尽皆不见。程宰自思：“我夜间无欲不遂。如此受用，日里还是人家佣工，美人那知我苦衷来！”遂把往年贸易耗折了数令媛，乃至流落于此奉告一遍。不堪嗟叹。美人又抚拿大笑道：“正在欢会时，俄然想着如许俗事来，何乃不脱洒如此！固然，这是郎的本业，也不要怪你。我再教你看一个风景。”说罢。金银满前，从地上直堆至屋梁边，不计其数。美人指着问程宰道：“你可要么？”程宰是个做贩子的，见了诺多金银，怎不动火。心热一馋，支手舞脚，却待要取。美人将箸去撰碗内夹肉一块，掷程宰面上道：“此肉粘得在你面上么？”程宰道：“此是他肉，如何粘得在吾面上？”美人指金银道：“此亦是他物，岂可取为己有？若目前取了些。也无不成。只是非分之物，得了反要生祸。世报酬取了不该得的东西，厥后更加丧去的，或连身子不保的，何止一人一事？我岂忍以此误你！你若要金银，你可自去运营，吾当指导途径，悄悄助你，这便使得。”程宰道：“只如许也好了。”

只是我朝嘉靖年间，蔡林屋所记《辽阳海神》一节。乃是千真万真的。盖是林屋先在京师，京师与辽阳附近，就闻得人说有个贩子遇着海神的说话，半疑半信。后见辽东一个佥宪、一个总兵到京师来。两人一样说话，说得详细，方信实在。也还只晓得在辽的事，今后的事不明白。直到林屋做了南京翰林院孔目，撞着此人来游雨花台。林屋晓得了。着人聘请他来相会，特问这话，方说得委曲根由，备备细细。林屋论述他觌面本身说的话，作成此传，无一句不真的。方知从古来有如许事的，不尽是虚诞了。说话的，毕竟那小我是甚么人？阿谁事如何样起？看官听小子据着传义，敷演出来。恰是

正在危急当中，程宰忽闻异香满船，风势顿息。斯须黑雾四散，中有彩云一片，合法船上。云中现出美人模样来，上半身毫发清楚，下半身霞光拥蔽，不成细辨。程宰明知是海神又来救他，何况别过量时，不能厮见，悲感之极，涕泗交下。对着云中只是叩首礼拜，美人也在云端举手答礼，容色恋恋，很久方隐。船上人多不见些甚么，但见程宰与空中见礼之状，惊奇来问。程宰备说原因如此，尽皆瞻仰。此是海神来救他第三遭的大难，而后再不见影响了。

其间应有实，岂必尽虚玄？

过了几日，有个荆州贩子贩彩缎到辽东的，途中遭雨湿黪，多发了斑点，一匹也没有色彩无缺的。荆商日夜哭泣，唯恐卖不去了，只要有捉手便可成交，代价甚是姑息。美人又对程宰道：“这个又该做了。”程宰磬将前日所得五百两银子，买了他五百匹，荆商大喜而去。程案见了道：“我说你福薄，前日不猜中得了些非分之财，本日就倒灶了。这些彩缎，端赖色彩，色彩好时，头二两一匹另有便宜；现在斑斑点点，阿谁要他？这五百两不撩在水里了？似此做买卖，几时能勾挣得好日回家？”说罢大恸。众商伙中知得这事，也有惜他的，也有笑他的。谁知时运到了，天然生出巧来。程宰顿放彩缎，不上一月，江西宁王宸濠造反，杀了巡抚孙公。副使许公，谋要逆流而下，破安庆，取南京，僭宝位，东南一时震惊。朝廷急调辽兵南讨，飞檄到来，急如星火。军中戎装旗号之类，多要整齐，限在瞬息，这个边地上那边登时有这很多缎匹，一时候代价腾贵起来，只买得有就是，好歹非论，程宰所买这些斑斑点点的尽多得了三倍的好代价。这一番除了本钱五百两，分外足足撰了令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