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回 九转成丹破壁飞 七年返本归家坐[第3页/共5页]
“那朋友听了这番话。就来一五一十的奉告我,我想师父这话也确是真相,没法采纳。我就对那朋友说:‘叫我不管如何寒蠢,如何享福,我为着三爷都没有甚么不肯,只是关着三爷面子,恐怕有些不当,不必焦急,等过一天三爷来,我们再商讨罢。’阿谁朋友去了。我就细心的策画了两夜,我开初想,同三爷这么好,管他有衣服没衣服,比要饭的叫化子总强点;就算那间厨房中间的斗室子,也怪和缓的,没有甚么不对以的。我瞧那戏上王三姐抛彩球打着了薛平贵,是个乞食的,他舍掉了相府蜜斯不做,去跟那薛平贵、掉队做了西凉国王。多么光荣,有何不成。又想人家那是做伉俪,嫁了薛平贵,我这算甚么呢?就算我死守了十七年。任三爷做了西凉国王,他家三奶奶天然去做娘娘,我还不是斗姥宫的穷姑子吗?何况皇上家恩情、虽准其貤封,也从没有闻声有人说过:谁做了官她封到他相好的女人的,何况一个姑子呢!《大清会典》上有貤封尼姑的一条吗?想到这里,可就凉了半截了!又想我现在身上穿的袍子是马五爷做的。马褂是牛大爷做的,另有很多物件都是客人给的,若同任三爷落了友情,这些衣物都得交出去。“马五爷、牛大爷来的时候不问吗?不奉告他不可,若奉告他,被他们损两何呢?说:‘你妄图小白脸,把我们东西都就义了!把我们待你的美意,都摔到东洋大海里去,真没良!真没出息!’当时我说甚么呢?何况既没有好衣服穿,天然上不了台盘。端庄客来,立即就是青云他们应酬了,我只幸亏厨房里端菜,送到门帘子外头,让他们接出来,这是甚么滋味呢!比及吃完了饭,刷洗锅碗是我的差使。这还罢了。顶难受是朝晨上扫屋子里的地!院子里地是火工扫,上等姑子屋里地是我们劣等姑子扫。倘若师兄们向客人睡在炕上,我出来扫地,瞥见帐幔外两双鞋,内心晓得:这客当初多么契重我,我还不肯意理他,今儿我倒来替他扫地!内心又应当是甚么滋味呢!如是又想:在这儿是万不可的了!不如跟任三爷逃脱了罢。又想逃脱,我没有甚么不可,但是任三爷人家有老太太,有太太,有哥哥,有兄弟,人家怎能同我逃脱呢?这条计又想左了。翻来复去,想不出个好体例来。厥后俄然间得了一条奇策:我想这衣服不是马五爷同牛大爷做的吗?马五爷是当铺的店主,牛大爷是汇票庄掌柜的。这两小我待我都不错,要他们拿千把银子不吃力的,何况这两小我从客岁就想算计我,为我不喜好他们,以是吐不出口来,面前我只要略为挑逗他们下子,必然中计。待他们把冤钱花过了,我再同三爷漫慢的受用,正中了三爷老太大的第一策,岂不大妙?
“我正在对劲的时候,坐在椅子上倚在桌子上,又策画策画想道:这事另有不铛铛处。前儿任三爷的话不知真是老太太的话呢,还是三爷自家使的坏呢?他有一句话很可疑的,他说老太太说,‘你正能够拿这个尝尝他的心’,直怕他是用这个毒着儿来试我的心的罢?倘如果如许,我同牛爷、马爷落了交。他必然来把我痛骂一顿,两下断交。嗳呀险呀!我为三爷含垢忍污的同牛马落交,却又因靠近牛马,获咎了三爷。岂不大失算吗?不好,不好!再想看三爷的景象,断不忍用这个毒着下我的手,必然是他老太太用这个着儿破三爷的迷。既是如许,老太太有第二条计预备在那边呢!倘若我与牛爷、马爷落了友情,三爷必然装不晓得。拿二千银票来对我说:‘我好轻易千方百计的凑了这些银子来践你的前约,把银子交给你,本身去采办罢。’这时候我才死不得活不得呢!逼光临了,他总得晓得真情,他就把那二千银票扯个粉碎,负气走了,就教我该如何样呢?实在他那二千的票子,老早挂好了失票,固然扯碎票子,银子一分也毁伤不了;只是我可就没法做人,活臊也就把我臊死了!这么说,之前阿谁别例可就万用不得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