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回 白太守谈笑释奇冤 铁先生风霜访大案[第2页/共5页]
刚弼道:“莫非就是省中传的‘老残老残’,就是他吗?”白公道:“可不是呢!”刚弼道:“听人传说,宫保要他搬进衙门去住,替他捐官,保举他,他不要,半夜里逃脱了的,就是他吗?”白公道:“岂敢。中间还要提他来讯一堂呢。”刚弼红胀了脸道:“那真是卑职的卤莽了。此人久闻其名,只是没有见过。”子谨又起家道:“大人请换衣罢。”白公道:“大师换了衣服,好畅怀痛饮。”
白公将这一千银票交给书吏,到该钱庄将银子取来,凭本府公文付出。转头笑向刚弼道:“圣慕兄,不免笑兄弟当堂纳贿罢?”刚弼连称:“不敢。”因而伐鼓退堂。
却说这起大案,齐河县大家俱知,昨日白太尊到,本日传人,那贾、魏两家都预备起码住十天半个月。那晓得未及一个时候,已经结案,沿路口碑喷喷奖饰。
说着,饭已摆好。王子谨道:“请用饭罢。”白公道:“黄人瑞不也在这里么?为甚不请过来?”子谨道:“已请去了。”话言未了,人瑞已到,作了一遍揖。子谨提了酒壶,正在难堪。白公道:“天然补公首坐。”老残道:“我断不能占。”让了一回,还是老残坐了首坐,白公二座。吃了一回酒,行了一回令,白公又把固然差了许亮去,是个面子,务请老残辛苦一趟的话,再三敦嘱。子谨、人瑞又从旁鼓动,老残只好承诺。
白公又叫带贾幹上来。贾幹本是个无用的人,不过他姊姊教唆他出面,本日看魏家父女已结案开释,内心就有点七上八下;传闻传他去,不但已前人教诲他说的话都说不上,就是教他的人,也不知现在从那边教起了。
看官,你道这是甚么原因?凡官府坐堂,这些衙役就要大喊小叫的,名叫“喊堂威”,把那犯人吓昏了,便能够胡乱认供了,不晓得是那一朝代传下来的端方,倒是十八省都是一个传授。本日魏谦是被告帮凶,以是要喊个堂威,恐吓恐吓他。
顷刻差人带着管事的。并那两个月饼,都呈上堂来,存库的半个月饼也提到。白公传四美斋王辅庭,一面将这两种月饼详细对校了,送刚、王二公看,说:“这两起月饼,皮色确是一样,二公觉得何如?”二公皆赶紧欠身承诺着:“是。”当时四美斋王辅庭己带上堂,白公将月饼擘开一个交下,叫他验看。问:“是魏家叫你定做的不是?”王辅庭细心看了看,回说:“一点不错,就是我家定做的。”白公说:“王辅庭叫他具结归去罢。”
白公呵呵大笑道:“老哥没有送过人的钱,何故下台也会契重你?可见天下人不满是见钱眼开的哟。廉洁人原是最令人佩服的。只要一个脾气不好,他总感觉天下人都是小人,只他一小我是君子。这个动机最害事的,把天下大事不知害了多少!老兄也犯这个弊端,莫怪兄弟直言。至于魏家费钱,是他乡间人没见地处,不敷为怪也。”又向子谨道:“现在正案已完,可似差小我拿我们两个名片,请铁公出去坐坐罢。”又笑向刚弼道:“此人圣慕兄不晓得吗?就是你才说的阿谁卖药郎中。姓铁,名英,号补残,是个肝胆男人,学问极其赅博,脾气又极其夷易,从不肯骄易人的。老哥连他都当作小人,以是我说未免过分了。”
却说白公退至花厅,跨进门槛。只听当中放的一架大自鸣钟,正铛铛的敲了十二下,仿佛像驱逐他似的。王子谨跟了出去,说:“请大人宽衣用饭罢。”白公道:“不忙。”看着刚弼也跟从出去,便道:“二位且请坐一坐,兄弟另有话说。”二人坐下。白公向刚弼道:“这案兄弟断得有理没理?”刚弼道:“大人明断。自是不会错的。只是卑职总不明白:这魏家既无弊端,为甚么肯费钱呢?卑职平生就没有送过人一个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