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6章 大宗师[第3页/共3页]
子舆与子桑友。而霖雨旬日,子舆曰:“子桑殆病矣!”裹饭而往食之。至子桑之门,则若歌若哭,鼓琴曰:“父邪!母邪!天乎!人乎!”有不任其声而趋举其诗焉。子舆入,曰:“子之歌诗,何故如果?”曰:“吾思夫使我至此极者而弗得也。父母岂欲吾贫哉?天忘我覆,地忘我载,六合岂私贫我哉?求其为之者而不得也!但是至此极者,命也夫!”(未完待续。)(未完待续。)
颜回曰:“回益矣。”仲尼曰:“何谓也?”曰:“回忘仁义矣。 ”曰:“可矣,犹未也。”他日复见,曰:“回益矣。”曰:“何谓也?”曰:“回忘礼乐矣!”曰:“可矣,犹未也。”他日复见,曰:“回益矣!”曰:“何谓也?”曰:“回坐忘矣。”仲尼蹴然曰: “何谓坐忘?”颜回曰:“堕肢体,黜聪明,离形去知,同于大通,此谓坐忘。”仲尼曰:“同则无好也,化则无常也。而果其贤乎!丘也请从而后也。”
俄而子来有病,喘喘然将死。其老婆环而泣之。子犁往问之,曰: “叱!避!无怛化!”倚其户与之语曰:“伟哉造化!又将奚以汝为?将奚以汝适?以汝为鼠肝乎?以汝为虫臂乎?”子来曰:“父母于子,东西南北。唯命之从。阴阳于人,不翅于父母。彼近吾死而我不听,我则悍矣,彼何罪焉?夫大块以载我以形。劳我以生,佚我以老,息我以死。故善吾生者,乃以是善吾死也。今大冶铸金,金主动曰:‘我且必为镆铘!’大冶必觉得不祥之金。今一犯人之形而曰:‘ 人耳!人耳!’夫造化者必觉得不祥之人。今一以六合为大炉。以造化为大冶,恶乎往而不成哉!”成然寐,蘧然觉。
南伯子葵曰:“子独恶乎闻之?”曰:“闻诸副墨之子,副墨之子闻诸洛诵之孙,洛诵之孙闻之瞻明,瞻明闻之聂许,聂许闻之需役,需役闻之于讴,于讴闻之玄冥,玄冥闻之参寥,参寥闻之疑始。”
子祀曰:“女恶之乎?”曰:“亡,予何恶!浸假而化予之左臂觉得鸡,予因以求时夜;浸假而化予之右臂觉得弹,予因以求鸮炙;浸假而化予之尻觉得轮,以神为马,予因以乘之,岂更驾哉!且夫得者,时也;失者,顺也。安时而处顺,哀乐不能入也,此古之所谓县解也,而不能自解者,物有结之。且夫物不堪天久矣,吾又何恶焉!”
古之真人,其寝不梦,其觉无忧,其食不甘,其息深深。真人之息以踵,世人之息以喉。屈就者,其嗌言若哇。其耆欲深者,其天机浅。
泉涸,鱼相与处于陆,相呴以湿,相濡以沫,不如相忘于江湖。与其誉尧而非桀也,不如两忘而化其道。
知天之所为,知人之所为者,至矣!知天之所为者,天而生也;知人之所为者,以其知之所知以养其知之所不知,终其天年而不中道夭者,是知之盛也。固然,有患:夫知有所待而后当,其所待者特不决也。庸讵知吾所谓天之非人乎?所谓人之非天乎?且有真人而后有真知。
子桑户、孟子反、子琴张三人相与友曰:“孰能相与于无相与,相为于无相为;孰能登天游雾,挠挑无极,相忘以生,无所穷终!”三人相视而笑,莫逆于心,遂相与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