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九章 不欺不弃[第2页/共12页]
她与马儿碰了碰额头,拍了拍它的鬃毛,闻声马儿低低地打了个响鼻,而后将头伏得更低了些——它在催促她上马。
护城河对岸,黑水般的雄师中模糊可见有些身影在马背上摇了下,几乎坠马!
雄师火线传来梅姑的骂声,“悔不该听你的!若在城门口脱手,元家小子岂能上得了船!”
这是他与她此生最后一次相见,隔着船山大雾、茫茫火海,这火烧得海天昏黄,好似黄沙遮目标大漠,而那似幻似真的小港仿佛也如大漠当中稍纵即逝的海市蜃楼普通,她住的那一方是山川,四海难觅,遥不成及,觉得苦苦追随终能到达,看到的却只能是那景那人消逝殆尽,而后余生,再难相见。
“好久不见,还记得我吗?”暮青笑着问,像问候一个老朋友。
“陛下!”
耳畔传来的声音好听得让人想睡,男人的手抚来她的腹前,揽着她悄悄地靠在了他怀里。他怀里暖炉似的,华袍重锦隔绝了凉瑟的秋风,暮青感受着背后那沉而有力的心搏,闻着衣袍内的松木香,眼眶一热,艰巨隧道:“我忍不了多久,你不想让我在顿时脱手的话,最好快些上船。”
二人惊了惊,南兴帝就在城门那头儿,旁有侍卫高人,后有精骑雄师,若不放箭,如何御敌?
暮青望着元修,对步惜欢道:“我有话想跟他说。”
门外,副将蓦地转头望向身后,目光刚落在跪在亲卫队末,一只掌心弹就骨碌碌地滚来,在门前砰的爆开!
陈镇盘膝坐着,心口插着根黑针,面色青紫,双目暴突,死死地盯着门外。
这话实在令人想入非非,侍卫们望着城中,武林义士们盯着后路,统统人都摆出一副“杀声太大,臣等耳背”的架式,唯有呼延查烈瞅着战马,巴不得暮青当场脱手。
使节团的保护军随船而来,未骑战马,眼下仅剩两千余人,而南兴的兵马乃是马队,且兵力是燕军的两倍,如若交兵,侍卫们虽能护驾分开,但两千将士怕是只要被屠的了局——这话陈镇没说,皇上久经战事,无需他多嘴。
步惜欢舒心肠一笑,握住暮青的手腕,使巧劲儿悄悄一带,便使她移驾换马,坐来了他的怀里。她仍如当年那般清癯,玉肩更加的薄骨小巧,只是任秋风摧侵,风骨始终未移。
“少废话!我要看!”暮青深知步惜欢的德行,她涓滴不给他东拉西扯的机遇,揪住他的衣衿将他一推,两人原地一转,步惜欢被她推到城墙根儿下,尚未立稳,她便去抽他的玉带。
“嗯,没事。”步惜欢笑答,笑声低柔,抚民气神。
房门一开,只见元修面色青暗,陈镇汗湿面额,二人皆双目紧闭,一看即知是到了运功调息的关头时候。
“是!”
使臣们已避入船舱,听闻奏报无不惶恐。起航时,船身蒙受重创,折断的桅杆抬高了船头,波浪不住地往船里扑,难说船会先沉还是先翻。
二帝隔着大图东海小镇的城门议论国事,当真有几分故交话旧之意,可话里的机锋,又岂为外人所知?
“你乃大图臣子,朕是大兴天子,怎有权降罪于你?”此话与暮青在城楼上的一番说词如出一辙,知县本该松一口气,却总感觉南兴帝那懒洋洋的语气仿佛话里有话,一颗心正七上八下,只听步惜欢接着道,“再说了,你若死了,谁替朕传话去?”
这一睡,不知睡了多久,一声长报之音入耳,展开眼时,她闻见夜风捎来了一股腥涩气。
仁慈的她只为求一安身之所,但是运气之手毕竟还是把她推入权势争斗的旋涡当中。